第56章 规矩
“王爷,下官从不曾想要搬弄是非。”阮明知一转头朝向姜云征的方向继续跪着,“王爷如今您的身体根本不能远赴沙场,下官愿尽力为您调养,虽、”他顿了顿,“虽然没法保证一定能根治您身上的毒。”
“但至少,至少能为您多争取几年!”
姜云征回眸俯视他,眸光寒凉刺骨。
“把今日你对本王说的话都烂在肚子里,若让本王从任何第三人嘴里再听到这些,仔细你的小命。”
“滚!”
“王爷,王爷!”阮明知又不肯放弃,“您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您真的甘心为了那些阴谋计算您的人远赴边疆么!王爷!”
姜云征甩袖挥开了跪过来的阮明知,“木见,把他给本王扔出去!”
统领大人神出鬼没,二话不说的就堵住了阮太医喋喋不休的嘴,闷声将人给扔了出去。
“来人!”
轮值的近卫立马显身。
姜云征缓缓呼吸两下,压下了那些翻涌的情绪:“去查,这个叫阮明知的,去查他的祖宗十八代,任何细节都不许放过。”
“还有这个方子,也去找人验过。”
“是!”近卫领命退下。
姜云征坐下来,只觉得额角一阵钝痛。
那一年边境失利,父皇病重,内忧外患此起彼伏,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彼时的姜云征对那些朝廷政务毫无关心,可不关心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已经将自己远远地送到了释纳,送去给敌国当质子,竟然还不肯罢休。
原来就连当年给他下毒的都不是那好大喜功的王世子,而是自家……
他心思急转,忽然觉得心口一痛,喉间本能地滑动了一下,殷红的鲜血溢出了唇角。
“他娘的……”姜云征一抹唇角颓然地向后倒在了床上。
姜云征这些年虽然一心扑在滼水守备军的重建上,但并不是没有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
他发过誓要让那些人都给他母妃陪葬。
然而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这些人不等姜云征挨个儿收拾,已经早一步先登极乐。
他们层层叠叠,躺倒的尸骨勾连成一张蛛网,一同指向了蛛网的中心,那里是谁其实早已毫无疑问。
可姜云征依旧没有在心里下最终的定论,因为他始终没有拿到关键的证据。
这大概也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一种。
如今——
若这阮明知所言非虚,这便是决定性的证据。
那么他再怎么逃避也不得不承认了。
当年策划了一切,叫元氏覆灭,将自己远送域北的人就是那位早已驾崩的延庆皇帝。
自己的那位老皇兄。
皇家亲情,何其可笑。
承平帝长寿,熬死了自己好多儿子,还一直没有再立储君。
比起年纪不小,政绩也没有多么突出的二皇子,朝中人当时都觉得老皇帝更加倾向于传位于他这个小儿子。
他的二皇兄心急如焚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
他姜云征从来没想过要登上那皇位!
更何况元氏何辜!滼水守备军的兵士何辜!十三州的数万子民又何辜!
姜云征只觉得嘴里鲜血的腥甜转为了经久的苦涩。
延庆帝的晚年妻离子散,至亲之人逼宫谋反要他性命,简直就是在重蹈承平末年的覆辙。
儿子们几乎死绝只剩下那么一个连延庆帝他自己都不记得的小皇子……
这算是对他的报应么?
可这报应与姜云征又有何干?
当年死在那些阴谋算计里的人,也不会因为老皇帝晚景悲凉而感到任何快意。
大仇难报——兜兜转转十余年,结果是仇人早已入了土。
他要如何报复老皇帝?
姜云征忽然想到了他刚回尧都不久,他的老皇兄对他说的那句话
——若储君不才,易弟可自取之。
老皇帝甚至还把兵符都给了他。
延庆帝还真是将自私演绎到了极致,他自己当过了皇帝,根本也不在乎子孙,亦如当年能亲手葬送兄弟。
难道姜云征还要讲什么“父债子偿”,去报复小皇帝么。
他做不出这种事。
活该憋闷不已。
姜云征只能选择强忍心肺处的钝痛。
两日之后,木见将所有调查的资料全部呈交到了姜云征手中,那阮明知的身世确实如他自己所言,半点非虚。
而“牧姜”之毒也的确存在。
只是知道这毒存在的人,并不多。
木见找到了延庆帝在潜邸时,府上御用的老太医留下的后人,多番审问之后才证明了此毒存在。
而那毒药需要的几位稀世药材,当时的庆王府内库里都有。
姜云征的五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烂了手中的宣纸。
“主子。”木见担忧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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