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偷吻
入夜后的游乐园不如白天活泼，却多了些灯光映照下的暧昧和温情。
巨大的摩天轮里，杨一帆和杜思蘅相向而坐。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在脚下，抬头看，明月高悬，他们被巨大的黑暗包裹，却又并不觉得孤单。
杜思蘅看着窗外，眼眸里反射着灯火，显得愈加明亮，柔媚的侧脸在顶灯的照耀下，却不知为何有些寂寞。
“我一直想来一次游乐园。”他说，“但他从来不愿意陪我。”
之前几次相遇聊天，从杜思蘅的话语中，杨一帆大概知道他曾有过一段长达五年的恋情，近期悲剧告终。但对方是谁，杨一帆一概不知，只知杜思蘅用情很深，也许至今心里都还带着伤。
不知该以怎样的话语回应，杨一帆干脆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杨老师肯定是会陪女朋友逛公园去游乐园的那种人吧？”杜思蘅突然话锋一转，笑着看向他。
“我没女朋友。”杨一帆下意识否认。
“为什么不交？”
“平时工作也忙，而且……”杨一帆想了想，“可能是我太迟钝吧，总是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每次谈恋爱都是光速被甩。我对这种情况也厌倦了，干脆就不谈了。”
杜思蘅托着腮看他，微微弯起嘴角：“是她们没眼光。”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杨一帆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以后肯定会有人能理解你的温柔，愿意陪在你身边。”杜思蘅道，“如果像你这么好的男人都找不到女朋友，那就是老天没眼了。”
“万一真的找不到，那怎么办？”
“那，就跟我过吧。”他笑着，眼角弯弯，煞是好看。
可能是开玩笑，不经意说出的话语。但摩天轮上，杨一帆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由自主地，以郑重的语气道：
“好。”
杜思蘅怔了一下，慢慢收起笑脸：“啊对不起，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杨一帆说，悄悄垂下眼睑，“但……我是认真的。”
眼前的杨一帆，确实以一种真诚而严肃的目光在看着他。杜思蘅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他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但他们现在正在离地面数百米的高空，无处可逃。
往昔，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日常对话里，对他，程岸从来都是半真半假地说着情话，逃避一切可能会给他带来沉重责任的枷锁。
习惯了被敷衍，如今，杜思蘅竟然不习惯这么认真的告白。
见他不答话，只是呆呆地坐着。杨一帆有些受伤地低下了头：“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杜思蘅苦笑着，把帽子摘下，露出理得清爽的短发：“你刚才可能忘了，我是男的。”
杨一帆盯着他的短发，却说：“我觉得性别不重要。”
杜思蘅再度怔住了。
“我是喜欢你这个人，不是喜欢你的性别。你可以是女的，也可以是男的，只要你是杜思蘅，我就会喜欢。”
杨一帆是那么认真地说着这番话，认真到杜思蘅都以为他是在讲台上授课。
可能察觉到自己的突兀，杨一帆又有些惊慌地解释：“可能你会觉得我轻浮，才刚认识没几个月，就对你说这种话……”
“轻浮？”杜思蘅难以置信他会这么形容自己，又觉得有点感动，“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这么郑重其事地向我告白的人。”
在过去的五年里，他都在与程岸的较量中，一次次习惯了自己被轻视的命运。程岸永远都在敷衍他，对他的真心质问默不作声，或是老练地与他打太极。他没想到，离开程岸以后，自己竟会得到另一人如此郑重的对待。
郑重到他觉得，自己不配。
他看着杨一帆的眼睛，真切感受到对方的诚意，但也因此而感到心虚。
“你不了解我，杨一帆，你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的喜欢，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稍微冷静思考，就会后悔。”
“我愿意慢慢了解你，”杨一帆将两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我也希望你可以了解我。我希望，我们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
杜思蘅缓缓别过眼，假装在认真看着外面的夜景。
半晌，他才说：“我不能马上给你答复。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
“你也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杜思蘅这么说，好像他心里已经笃定，杨一帆最后一定会反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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