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失去
夜幕缓缓降下，霓虹灯渐渐亮起，发出溢彩流光。在远离喧闹的“一间书店”里，黎冉正和穆清阴、杜思蘅一起倚在四楼天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绚烂的街景和车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主题是即将到来的“乡下之行”。
“就定在五月末吧，那个时候天气好，我们三个人美美地给自己放个假，去乡下野一野！”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旅行，穆清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臣附议。”黎冉一边托腮看着夜景一边点头。
她看着不说话的杜思蘅，道：“我跟小冉简单得很，把店一关就能去旅行了。你呢？工作安排得过来吗？”
“只要我能把设计稿交上去，剩下的时间怎么安排都是我自己的事。”杜思蘅朝她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一起来场难忘的旅行！”
杜思蘅笑了笑：“跟清阴一起，每场旅行都很难忘啊。”
黎冉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对啊，上次去南安，非要拽我们去鬼屋结果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的就是清阴。”
“还有中学那次集体出游，玩水的时候不小心把男同学的裤子扒下来的也是她。”
“我记得大学——”
“喂，你们两个——”穆清阴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们，“我们是来讨论旅行的，不要突然开始兴致勃勃地爆我的糗事好吗？”
“谁叫你从小到大就是个有趣的人啊。”
“对啊，大学那次——”
“喂，你们还没说够！！！！！！！”
小打小闹了好一会儿，穆清阴打发黎冉下去洗水果，待天台只剩下她跟杜思蘅时，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他道：“你知道小冉跟傅惟远的事儿吗？”
“什么事？”
“傅惟远向他请求复合，被他拒绝的事。”
杜思蘅趴在栏杆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说？”穆清阴挤到他跟前，一双八卦的眼睛闪闪发亮。
“小冉心里有人了。”
“你是说……顾子默？”穆清阴皱着眉，不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俩的关系一直都挺暧昧的，但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顺其自然吧。小冉最终怎么做，怎么选，全看他自己。我们就别太操心了。”杜思蘅说着，看着远处的霓虹灯不再说话。
从书店出来，杜思蘅跟他们挥手道别，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沿途的小路灯光昏黄，迎面吹来的夜风微凉，带着墙角花开的清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在空气中辩出茉莉的香气。
月光明亮，皎白如霜。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穹上的圆月，觉得此刻心情既平静，又有些忧伤。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将旅行的时间定在五月末的原因，他是心知肚明的。
程岸的婚礼，就在五月27日。
或许是不想让他在那一天太难过，才特地选定了这个时间，陪他一起去乡下散心。他知道，那两位朋友虽然面上吊儿郎当，但都是温柔细腻的人。
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瞥见那个号码，便默默地按下了静音，不再搭理。
程岸如此日复一日、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让他甚至有种想给对方颁发奖状的冲动。
他也不是没有动摇过，但过去五年的经验告诉他——程岸想要的，跟他想要的，从来都不同。程岸只是贪恋他的身体，可他却想要一颗真心。
想到过去种种，甜蜜和不堪都同时涌上心头，他有时会感叹自己的傻和痴，但也无法那么简单地把这些岁月通通打上后悔的烙印。
万千思绪下，他慢慢走到自家公寓外。高墙下，一个西装挺拔的男子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在路灯下默默地抽烟。
他停下脚步。
那男子看到他，慢慢把指间未燃尽的烟扔进垃圾桶，向他走来。
杜思蘅默默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以防御姿态掩饰自己此刻的动摇：“你找我有事？”
夜风中，尽管剪去了长发，杜思蘅周身仍散发着惑人的魅力。他微挑的眼角，鼻梁的侧影，紧抿的双唇，以及未系好的衬衫上显露的锁骨与肌肤，都在这个久别的夜晚，让程岸目炫神迷。
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颈。
杜思蘅像触电般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他的抚摸。
“程大律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公众场合，请你自重。”
程岸失望地垂下手，转换了话题：“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杜思蘅偏过头，不去看他。
“思蘅，我不信你会这么绝情。”
杜思蘅颤了颤，冷冷地看向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去参加你的婚礼，祝你跟另一个女人幸福美满。然后背着你的新婚妻子，让我在酒店套房里跟你做爱？”
程岸双手握成拳状，无法反驳。
杜思蘅却觉得自己更加可悲了：“程岸，在你眼中，我一直就是这么低贱的吗？我是一只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你难道以为我没有心，不会痛吗！”
“我从来没那样想过。”程岸想把手搭在他肩上，却被杜思蘅甩开了。
“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想把你从我的世界消抹干净，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新婚快乐。”
他说着便走向公寓大门，然后背后伸出一双手，将他牢牢抱住。久违的气息瞬间包围着他，程岸喃喃在他耳边低语：“别对我这么残忍，思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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