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脱变，三花聚顶
有些事情的发生其实早就有了各种征兆，只是当局者迷。
迷雾散尽，没有人看到吴夜是怎么瞬间出现在牛头妖物面前的，更没有人知道，他又是怎么将那一柄灵性逼人的长剑戳进它的眼眶的。
但是，倒下的，偏偏不是牛头妖物，而是吴夜。
牛角锋利，更是坚固异常地生在它脑袋上，可这一刻，却齐根断开，与吴夜的身体一起，躺在了缝隙的边缘。
人人都说吴家家主吴夜是个有金刚护体的人，千千万万次的战斗也顶多让他受些轻伤罢了，然而传说不可尽信，吴夜哪有什么金刚护体，有的，不过是不畏惧死亡的一颗心。
所以他奋勇杀敌，他的速度出奇地快，快到令人窒息，快到叫人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一路杀了过来的。
素雅的长衫上沾了些灰尘，混合着血污流淌着，在他的身下形成了小小的湖泊，又沿着地缝的断裂处，描绘了瀑布的样貌。
错愕中的众人来不及哭喊，那些妖物们缠斗上来，手里的刀刃呼呼喝喝，叫嚣着杀意。
我们终究败了，败在了庆功宴的夜晚。
还记得上一次我拖着重伤的身体拼命求救时，吴家的大门前站了迎客的弟子，如今同样的场景再现，迎客的弟子早就换了人。
短短的几级台阶忽然如山一般难以逾越，我奋力向前趴着，两条后腿被牛妖踩断，让我每前进一寸，便会痛如挖心。
贾宵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了，披头散发的保持着我们离去时的坐姿，静静地，不发一言地苍白着，瘦如枯槁，仿若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赶走他眼睛里的空洞和绝望。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怨的人，血淋淋地被人抬进来，躺在那张曾给了自己无数美好和欢愉的床上，气若游丝，只靠一小片参片吊命。
“你知道吗？我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亡，却唯独没有想有一天，你会比我先死……”
嗓音沙哑得让人恍惚，那根本不属于曾经风度翩翩的贾宵，他的声音应当是圆润而饱满的，是略带着俏皮的，而如今……说他声如鬼泣，都显得抬举了他。
“我逃避你、躲开你，都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可偏偏你要将我困在这里，连保护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站起来的身体有些摇晃，青壮的年纪却有着残年的身躯，挪动的步子擦着地面滑过，鞋底剐着地面，轻飘飘得很无力。
坐在床的边缘上，他侧着身子看他，轻轻牵起他的手，仔细地摩挲着指根部的老茧。
“你看，你的手都生出了茧子，摸起来很硬，我不喜欢。”
躺着的人歪了歪脑袋，一丝鲜血沿着唇角流去了枕边，呛得他咳红了整张脸，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别说话，听我说。”
手上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盖住他的嘴，贾宵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强撑着朝他面前挪了挪，终于还是没能如愿，挪了半寸身体就歪了下去，索性就那样侧躺在了吴夜的胸口上。
被牛角戳穿的血洞就在嘴边上，贾宵沿着边缘细细抚过，动作轻柔得像是抚摸着挚爱的珍宝。
许是痛得麻木了，吴夜并没有因为贾宵忽然袭来的重量而露出痛苦的表情，咽了咽嘴里残留的血迹，极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生机石被贾宵捏在了手里，抬在两个人的眼前把玩着，光芒透过来，绿得生机盎然。
“你看，它在呢，这是个好东西啊，只要有它在，死不了人的，我是这样，你也一样。”
按进了吴夜伤口里的生机石在一瞬间消散了光芒，绿色的生机之力开始在沿着吴夜的经脉四处游走，奔波于修补受损的身躯。
吴夜在那一瞬有些怔愣，随后目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怕了……
庆功之夜做的那件事情怕是瞒不住了，生机石入体，灵力的颜色很快便会被逼出原形，离得如此近，贾宵怎么可能看不到。
刺眼的黑色开始在伤口附近涌动，虽只是斜斜地瞥了一眼，贾宵也立刻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抚摸在血洞边缘上的那只手试探性地挨近了已经溢出的魔气，忽然间得到了指引的黑色开始迅速钻进那只手掌，魔气其实对如今的贾宵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侵害，反而更像是上等的补品。
苍白的面容肉眼可见地渐渐转为红润，贾宵周身的气场开始不断攀升，不多时便已同方才刚见时判若两人。
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贾宵忽然有了一丝明悟，看了看横在门槛上满眼求助的我以及我那两条被踩断了的后腿，他露出了未可知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我看不透的含义，像是自信，又像是势在必得，总之，那个晴空万里的午后，多了一分超脱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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