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喉结上下动了动，轻声道：“行。”
“哎，好，明天早点来啊，爸都想你了。”
景湛在心里冷笑，嘴上还温声说着“爸再见”。
在旁边看过全程的方非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他小心问道：“是……你爸？”
“嗯，”景湛垂下眼睛：“让我明天去吃饭。”
方非看景湛的样子明显是根本不想去，他犹豫了一下，小声提议：“你要是不想去……要不就不去了？”
“那可不行。”景湛挑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薄凉：“他突然叫我去吃饭，肯定是有什么事，再不就是让我去陪他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要是缺了我，这戏可怎么演？”
听景湛这样说话，方非心里一冷，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拢住景湛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景湛太了解方非了，一看他低眉顺目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哄自己开心。他勉强抬了抬嘴角：“你这个表情干什么？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在同一个地方，一次又一次地捅刀子，早就习惯了。
方非一听他说习惯了心里更难过，也不知道说什么哄他比较好，就静静地握着他的手。
景湛坐着的时候脊背也笔直的像一杆枪，他温柔地看着笨拙安慰着自己的小恋人，慢慢地、一点点松下了劲。
他俯身，轻轻地靠在了方非的肩膀上，半晌，轻声说了一句：
“我……我真的，恨死他了。”
方非就努力挺直腰杆，想让景湛靠得更舒服一点，右手轻轻顺着景湛的头发，不发一言。
景湛闭上眼睛。他自己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不甘示弱也不敢松劲，仿佛只要歇一口气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他就那么死撑着，硬扛着，不敢后退，也不敢说自己累……他后面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慢慢闭上了眼，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可以休息一下的。
咬牙咬了太久，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连痛苦都后知后觉。他环着方非的腰，眼泪一点一点的，打湿了方非肩膀的衣物。
方非就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也不出声——他知道，景湛现在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安慰，他只是太累太痛苦了，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让他抱着哭一场。
他理解景湛，是因为在自己受了委屈父母又不在身边时，他就是自己窝在房间里，抱着抱枕小声的哭。
景湛的手臂越收越紧，他带着哭腔，轻唤了一声“方非”。
“嗯，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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