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宋珩出差这一周里,辛宛一直保持着每晚给他打通电话的习惯,往往是在十点左右,他要从塑料瓶里倒出几粒白色的药丸,有时就水,时间仓促就干嚼,带着满嘴的苦味爬上床。
这种依赖感越发酝酿得成熟,宋珩有时会觉得他们处在几年前那场青稚但失败的热恋里,他并不想同辛宛过分亲密。
距离拉扯得过近,对于彼此而言,都不是好事。
“我们班今天换位了,班主任说因为班里成绩下滑,所以要在期末考试前稳定下军心,”辛宛声音沾染着困意,咕哝着说,“我和方意川不坐在一起了。”
他好像翻了个身,动静窸窣,“他好像最近在疏远我,干什么都不和我一起了。”
辛宛在感情方面是迟钝的,或许是因为失忆的原因,他对情感与其他信息接受速度很慢,以至于对于其他人怯弱又缠缠的爱恋觉察不到。如果他在方意川企图吻他的时候醒过来,或许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好像经常做错事,”辛宛伸出手,寡淡细弱的月亮穿过指缝,瞳仁也映入光线,他有些迷茫地问,“什么都处理不好。”
宋珩今晚没喝酒,过分清醒,于是抽了根烟,说:“你没做错。”
“要是你在就好了,”辛宛没忍住,轻声说,“你在的话,好像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我没那么全能。”宋珩笑了声,弹了烟灰 ,松散地落到地面。
“有的,”笑声好像贴着耳朵,辛宛脸发烫,小声地反驳,“是真的。”
“十一点了,睡觉吧,”宋珩咬着滤嘴,坐在床边,背脊微微弓起,目光散漫地看着窗外,“我挂了。”
辛宛抿了抿嘴唇:“可以不挂吗?”
“不可以,”宋珩回绝得很冷淡,但仍说,“好好睡,晚安。”
电话只得挂掉了,他只在那次宋珩稍醉时才能和他打整夜的电话。
辛宛翻身下床,胃里空荡荡的,他没怎么吃晚饭,私自给保姆放了短假——一人一狗,围着那么大的桌子,难免浪费,吃不吃都一样。
要吃三颗白色药片,辛宛坐在已然半睡的球球旁边,吃下了药。这药怎么这么苦,散不去,黏在喉咙与舌尖,好像非得苦得他掉下两三滴眼泪才肯罢休。
吃了药也做梦,好坏对半分,一会儿惊慌,一会儿浓蜜,但总归记不得。
翌日是晴天。
已经晴了好几天了,水洗得干净,低温时的阳光很透彻。辛宛买了路边的煎饼果子,一个蛋,一根肠,不加辣。吃了一半,其余一半喂给油绿色垃圾桶了。
电影里是这样的,失意落魄是会下雨的,得意快活时才是晴天,照他的心情,那天气应该刮龙卷风,下冰雹和酸雨。
但辛宛抬着头看天,蓝的,白的,黑的鸟,却是个很好的天气。
方意川今天依然没怎么和他说话,只是偶然看他几眼,对上时又很快错开。
辛宛换的新同桌是个女生。高马尾,自然卷,戴着副黑框眼镜,度数很高的样子,少言寡语,辛宛是在笔记本封面看到她的名字,叫“温湘”。不过大家都叫她“蚊香”,一叫就是一堂哄笑。
挺不礼貌的。
但他没有精力去多思这件事,肚子隐隐作疼,像有人拿着针在戳。这种若有若无的痛直到放学也没散,方意川挎着个篮球,又再次和他说:“我要去打球了,你先走吧。”
辛宛脸色发白,勉强点了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收拾书包的动作缓慢。
“你……你没事儿吧?”方意川看着他欲言又止,“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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