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 好苗子
等了她十年，这一次不管多久，蒋赫涵也一样会等。
当年没有她的保证，蒋赫涵也没有选择放手，现在她说她会回来，他更没有理由放弃。
两天后，蒋赫涵从机场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一个人坐在那，烟一颗接着一颗。
平时她在的时候，他抽颗烟都要偷偷的才行，不然就会被她盯着，甚至抢走。
可是现在，烟灰缸都已经堆满了，她也不会再用那种嘴馋的眼神看着他了。
推开窗，蒋赫涵站在窗前，心里无比烦闷。
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日期提醒。
蒋赫涵眉心一点一点收紧，他居然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
北城。
下了飞机，蒋秋海的家里的管家开车来接他，对于夏乔雨的事，张伯似乎已经知道了，见到她张伯没有太惊讶，而是跟他问了声好。
张伯也是军队出身，做事干净利落，搬好了行李夏乔雨坐进车里，一声不吭的看上去像是有些自闭。
车外，张伯悄悄的问：“首长大人，这丫头是一直这样，还是只是心情不好？”
蒋秋海斜了他一眼说：“不是都跟你说了别问这么多吗，要是让她听见了，弄的她心情更不好，到时候有你受的。”
车开一路，夏乔雨看着窗外，穿梭在这陌生的北城，心里空荡荡的，尤其是身边没有了蒋赫涵，心尖上总有那么一下一下的刺痛。
手机震动了一下。
蒋赫涵：【到了吗？有没有想回来？如果想回来了，我去接你。】
想，她想他了，想回去，可是她不能。
她好不容易才迈出这一步，她不能再让他夹在家人和她之间，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沐阳毕竟是他的外甥，而她，却是那个罪魁祸首。
夏乔雨：【到了。】
蒋赫涵从来都不喜欢发消息，有事也都是直接打电话，如今却小心翼翼的，生怕给她带来什么负担，可结果还是一样。
看着手机屏幕上简陋的两个字，蒋赫涵叹了口气。
*
蒋秋海住的地方是属军区，从铁门进入，可以看到好多正在训练的士兵，他住的这个院子里除了他以外还住这沈书韵和爷爷沈郝穹，和秦升益的爷爷秦卯。
沈郝穹和秦卯过去都是老爷子的手下，如今虽然分部不同，但三个人的关系却一如既往。
蒋秋海带着夏乔雨进屋，房间昨天已经叫人给她准备好了。
“乔雨，你看看，这个房间合不合适，你要是不喜欢，北边还有两个屋子，喜欢那个就住哪个。”
“谢谢爷爷，这里挺好的。”
房间里没有太多累赘的物件，所有家具都是原木色，看上去朴实又简单，不像蒋赫涵之前给她准备的屋子，粉嫩嫩的。
见她心情不好不大愿意说话，蒋秋海也不吵她，“这一路你也累了，休息一会，给老三打个电话吧，我先下去，一会吃饭再来叫你。”
“谢谢爷爷。”
行李放在床边，下安娜没有整理，看着老爷子关门离开，夏乔雨起身走到窗前。
窗户朝北，看到的刚好是进门时那些训练的士兵，看着看着，她便出了神，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电话突然响了，这次是蒋语杉打过来的。
夏乔雨离开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老爷子也是那种守口如瓶的人，蒋家没人知道夏乔雨离开，要不是蒋语杉去了蒋赫涵那，恐怕她到现在也都被瞒着。
“乔雨，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说走就走呢，你走了小舅要怎么办，你不要他了吗，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
不知道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打断了蒋语杉的话，电话里沉默数秒，蒋语杉淡了淡语气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说走就走，连我都不说。”
“对不起语杉姐，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散散心，没想故意瞒着你，只是没来得及说。”
蒋语杉问：“你为什么突然离开这，是不是因为沐阳哥的事？”
“蒋语杉你怎么回事，让你别乱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蒋赫涵的声音透过电话，压抑的低沉带着一股明显的不耐烦。
连蒋语杉都会开口埋怨她，而他却始终闭口不言，一句抱怨都没有，从始至终都站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支持着她，这就是夏乔雨一定要离开的理由。
哪怕他在私下里会说她几句，抱怨几句，夏乔雨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他的隐忍让她觉得心疼，更觉得如果再继续留在他身边，早晚有一天所有的积压都会爆发。
她不想这样，她宁愿自己离开，也不想等到那一天。
“语杉姐，爷爷叫我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闻言，电话里蒋赫涵的怒声一顿，随后凑近电话说：“乔雨，夏宁那边我会照顾他，你不用担心，你需要什么不方便跟爷爷说，记得打电话给我，你一个人乖一点，我过段时间去看你。”
“谢谢。”
这声道谢，谢的只是有关夏宁的事，至于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夏乔雨什么话都没有给予。
看着挂断的电话，蒋赫涵默默的一句话都没说。
蒋语杉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他，奇怪的问：“小舅，乔雨到底为什么这样？你们不是都已经打算结婚了吗，为什么她会……”
“她心里怎么想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的事情她全都怪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心里有个坎过不去，她怕我也过不去，这个笨蛋。”
蒋语杉难得见自己小舅露出这样的表情，叫人怪心疼的。
他说的“坎”指的应该是沐阳吧。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的确太突然了，可是蒋语杉并不觉得是夏乔雨的错，哪怕夏宁之前被误会，但是警察也都已经查清楚了，沐阳的死跟他无关。
“那你们的婚礼怎么办，乔雨不在，你跟谁结婚啊？”
老爷子并没有取消婚礼的打算，只是又往后推迟了一个月，他合计着只要给她一段时间消化，两个月足够她想开了。
可惜，老爷子不了解那个丫头，她既然狠下心说离开，就表示她已经想好了这次的婚礼不会如期举行。
蒋赫涵轻声叹了口气，说：“爷爷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
北城。
晚饭时，夏乔雨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桌上的生日蛋糕愣怔的出神。
蒋秋海说：“刚才老三打给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匆匆忙忙的我也只能叫人买个生日蛋糕，今年就先简单的凑合一下，等明年让老三给你好好过。”
“谢谢爷爷。”
这不带任何情感的一声道谢，让老爷子心里有些惶恐。
原以为这丫头就是想暂时换个地方散散心，可是现在……
晚饭夏乔雨吃了很多，导致晚上的时候消化不良，自己吐到了大半夜，要不是蒋秋海及时发现给她吃了点药，怕是她就要把自己给折腾医院去了。
两天下来，夏乔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这个房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到处都挂满了照片。
她记得小时候老爷子就总是喜欢拿着相机到处拍，之前她还说从没见过小时候的这些照片，现在来到这，终于让她看到当年老爷子到底都拍了些什么。
客厅的一面墙上挂着的都是小孩子的照片，其中有蒋语杉，有沐阳，有她，也有当年的蒋赫涵。
那个时候她以为只有她总喜欢跟着蒋赫涵，却没想到，这每张照片里，他的视线也都在她的身上。
看着小时候的沐阳，夏乔雨突然觉得心酸，正准备收回视线离开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热闹。
夏乔雨走过去看了一眼，见到一个年纪跟蒋秋海差不多的老人家，张伯招呼了一下就上楼去叫蒋秋海。
秦卯对这熟门熟路，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他自己溜达了一下，看到夏乔雨，挑眉多瞅了她几眼，“你就是夏乔雨吧？”
闻言，夏乔雨愣怔的点了下头，“您是……”
秦卯笑了一下说：“我是你爷爷过去的部下，我姓秦。”
姓秦？
“秦爷爷好，我是夏乔雨，请问，您跟秦升益……”
秦卯笑出声，说：“之前就听说过蒋家小子找了个聪明的小丫头，我还不信，现在瞧着倒是个精明的丫头。我是小益的爷爷，听说你跟老首长一起回来，我特意过来瞧瞧。”
“您……是来看我的？”
秦卯走到一旁坐下，“过来坐着，别客气，我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你也别拘着。”
夏乔雨走过来，秦卯看着她说：“我是听我们家小益说你来了这才想着过来瞧瞧你的，你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些，前段时间我去101部队，那的小子们也都对你赞不绝口，真不愧是蒋家未来的孙媳妇，还真是着了蒋家的道，是块好苗子。”
蒋秋海从楼上下来就听到秦卯在夸他孙媳妇，他乐呵呵的说：“老秦，你这话说的，那不是废话吗，我蒋秋海的孙媳妇能随便选吗？”
蒋秋海下来了，夏乔雨也用不着继续在这陪着，她站起来说：“爷爷慢慢聊，我先上楼了。”
看着夏乔雨不说不笑的，秦卯笑声问：“你这孙媳妇是不是有点自闭？我怎么瞧着不活泼？”
蒋秋海是见过她活泼的，不然这几天下来，怕是连他都要觉得夏乔雨是真的自闭。
蒋秋海说：“什么自闭？这不是刚离了我们家老三，还在适应吗！”
“可我瞧着这孩子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呢？”
夏乔雨的事，秦升益跟自家老爷子不过是简单的提了两句，没想到他还真的上心了，就这么跑过来看人家。
陵城发生的那点事，毕竟有关蒋家，秦卯也稍稍关注了一下，秦家死了个孩子的确是个伤心事，好好的婚事推迟也是正常，但是看着丫头的样子，岂止是推迟这么简单？
秦卯好奇的问：“老首长，您孙子和这孩子的婚事，还能正常进行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也愁这事呢！本以为把丫头带回来冷静两天她就能想通了，可是瞧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是有点担心。”
“那你们家三小子怎么说？”
蒋秋海愁道：“他能说什么，难道还能强取豪夺？丫头不乐意谁也不能逼她，再说，老三而已舍不得让她难受。”
秦卯看了一眼刚刚夏乔雨站的位子，刚好看到那一墙照片，这照片他都看过百八十回了，里面都是谁他也早就知道。
秦卯说：“这些年里最让我不可思议的就是你们家三小子，守着一个丫头守了这么些年，眼瞅着要过上好日子了，又来了这么一遭，这分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要我说，小丫头心里就是有个结解不开，这事搁咱们这些老头子身上都要消化个一段时间，她那个年纪，还不得想个一年半载的？”
闻言，蒋秋海惊道：“可别，我还等着抱重孙呢，这一年半载下去，我这重孙子怎么办？”
秦卯无语的摇头，“你这老头，糊涂了吧，你前几天才打电话给我说着丫头不满十八岁，让我托人给你孙子办个结婚证，怎么一转眼就要抱重孙子了，你也不问问人家小姑娘肯不肯。”
肯不肯都已经是后话了，蒋秋海现在愁的是怎么让夏乔雨想开点，愿意自己回去。
*
一待就是一个星期，老爷子天天在夏乔雨耳边念叨，说蒋赫涵打电话来问她这几天过的好不好。
老爷子问蒋赫涵为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夏乔雨问，他却说，她想要冷静，他不想逼她。
他倒是不想逼她，老爷子却不这么想，他把每天蒋赫涵每天打来说了什么话都跟夏乔雨重复一遍。
夏乔雨每天都只是乔雨静静的听着，不发表言论，也不给予任何回应。
“乔雨，我瞧着你一个人在这挺无聊的，我年纪大了，也不能总拉着你陪我说话，你要是觉得无聊，我让老三过来住几天，陪陪你？”
夏乔雨知道老爷子在想什么，但是既然她已经出来了，就没打算这么快回去。
“爷爷，我想当兵。”
“啊？”老爷子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爷爷，我看到院子里每天都有训练，他们也是兵吗？我想跟他们一起。”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蒋秋海愣怔的回不过神，“你，你一个丫头，当什么兵？老三不会同意的。”
夏乔雨垂了垂眸子说：“我已经十八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了，我离开陵城，就是不想事事都被他操心着，可是您也看见了，我在这他每天都会来问您关于我的消息，这样我静不下来，更没办法整理自己的情绪。”
“这么点的小丫头，有什么情绪需要整理？我就是闹不明白，你到底是跟自己置气，还是跟老三置气，难不成你真的不打算跟他结婚了？这婚礼我已经推迟了一个月，你要是反悔，咱们随时都能回去。”
“爷爷。”夏乔雨正色的蹙着眉心，看着蒋秋海，“您觉得我真的还能回去吗？沐阳刚死，沐阳的妈妈心里恨极了我，如果我这个时候跟小舅舅结婚，我们都不会幸福的，我会内疚，但是谁能保证他的心里真的不会有芥蒂？我知道他的爱也许会将心中的不满掩盖，可我不想要这样的爱，我想让他像以前一样心无杂念的爱我，我也可以那样爱他，爷爷，给我们点时间吧。”
来到北城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次对他说这么多心里话。
蒋秋海一心想要婚事继续，但看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
婚礼取消的消息传回北城，蒋东霖和吕梅有些意外，唯有蒋赫涵淡定的犹如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蒋语杉看着自己的小舅一天比一天不开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天就定了机票去了北城。
来到军院，夏乔雨已经不在这了，问了蒋秋海她才知道，原来夏乔雨两天前就已经离开这，去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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