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方知何停下脚步,神情恍惚。
身前的花草尚未绽开,只余绿枝随风摇曳,他呆愣愣地站着,只觉得呼吸间都是滚烫刺骨的痛楚,从心上汹涌沸腾而来。
“哥!”身后传来一声急促又惊喜的声音。
方知何浑身一抖,他像是一朵骄阳烈日下苟延残喘也要全然绽放的花,萎靡不振却又苦苦支撑。
他甚至觉得重活一次也不过是重蹈覆辙。
他不敢见方知垣,这是他的弟弟,亦是他心上人的心上人。
方知垣见他动作迟钝,也愣了愣,迟疑道:“哥?”
方知何低低应了一声,回头朝他笑了一下,有些牵强,可方知垣高兴坏了,他知道方知何恢复了记忆,甚至回了宫中。
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把将方知何搂进怀中,笑中泛起哭腔,“哥哥啊,弟弟想你。”
方知何顿了顿,伸手回抱住方知垣,将头轻轻贴着对方,小声唤道:“长临。”
“哥哥,长临好想你。”方知垣蹭蹭方知何的耳垂,低声喃喃,“你不知道我当初……好在,好在哥哥回来了。”
方知何“嗯”了一声,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背。
陆无忧出门找到陈聿,陆苑正握着陆安虞的手在训斥,凶得小姑娘红通通的一双眼落下泪珠来,串串如链,落如雨下。
陈聿无奈,陆无忧沉默地听着陆苑沉声道:“你没见过娘亲,难道感觉不出来?!”
“小宝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哥哥凶小宝呜呜!”
陆苑脸色阴沉,伸手将陆安虞撒娇伸手要抱的手拍开了去,声音沙哑甚至刺耳道:“陆安虞,他是你娘亲,你再说一遍不认识朕就把你丢出去,你听懂了吗?”
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连话也不敢说,半晌才抽抽噎噎哭出声。一旁的奶娘不敢上前,看看皇帝身旁的云总管,对方叹了口气,伸手抱起小公主,轻轻哄了哄,将她抱给奶娘。这才回过身来安抚小皇帝。
“不必说了,朕心里有数!”陆苑不耐烦地推开小云的手,起身径直朝亭子外去,半路瞧见陆无忧,他冷冷地望着,“你来做什么?不是病得快死了?怎么还不死?”
陈聿连忙出声:“哎,陛下……”
陆无忧伸手拦了一下,低头与陆苑对视,冷淡道:“陆苑,这一切是我的错,小宝年纪小不懂事,你可以好好同她说明白前因后果,想必她听后便不会如此,不要再对妹妹凶了。”
陆苑心里烦躁,听不得他这话,冷笑一声,“你的错?知道都是你的错你还在这儿说什么?你去死啊。”
陆无忧抿了抿唇,他望着陆苑不耐的神色,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等你爹爹好一些罢。”
陆苑厌烦地瞪他一眼,甩手走了。
小云连忙躬身跟了上去。
陆无忧转头看着他俩的背影,回头瞥了一眼陈聿,陈聿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拍拍陆无忧的肩膀,“大哥啊,要不……你还是去边疆驻守个三四十年,等大家心里气都消了你再回来?”
陆无忧抿着嘴,玩笑似的踹了他一脚,“我宁愿死在他手上,也不愿再离开他。”
方知垣磨磨蹭蹭地拖着方知何去太医院见沈修,这人月前和祁关研磨出一种药草,听说是有祛除某种蛊毒的效果,两人便日日蹲在药房里配药。
方知垣絮絮叨叨说着,方知何混混沌沌地跟着,他抬手捶捶自己的额头,总算从院子里的药香中嗅出一丝清明。
祁关端着个药罐子正开门,与方知垣方知何撞了个正着,当即呆了一瞬,“怀疏?”
方知何朝他笑笑,“七七。”
祁关眨眨眼,上下打量着他,这才笑起来,走过来又捏捏他胳膊,“不错啊,边关待几月,身子骨都硬朗了许多。”
“……”方知何还是笑笑,他现在脑中有丝丝钝痛,有些分辨不出对方的情绪。
祁关大约是瞧出他不舒服,担忧地同方知垣说了些话,方知何抬手摁住自己的额头,轻轻咳嗽起来。
“大哥,怎么又不舒服了?”沈修的声音从身前响起,温热的手背贴上额头,方知何抬起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他。
“也没发热,是路上累着了罢。”沈修同祁关说道。
祁关摸完也觉得不像病了,安抚了方知垣几句,让他带方知何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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