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方历十二年秋。
边疆战线拉长,摄政王病重,皇帝急诏能人异士随军增援,街头巷尾贴满了招人的告示。
方知何下学路上看了两眼告示的内容,他前两日收到祁关的信,大致说了一二——那位摄政王病重危急,小皇帝忧心难耐,好在有长临辅佐,连沈淮舟也赶去了边疆,现在小皇帝希望能招揽一些能人异士,尽早结束干戈。
方知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心,那里有一道疤,虽然不知道是如何来的,但他的身上有许多这样不明所以的伤疤。
“摄政王…”他低声呢喃,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摄政王叫什么名字,他连小皇帝的名字都知道了。
“怪不得沈淮舟这个月没来,原来是去边疆了。”他嘟囔着往家走。
这一年多他依旧过着平淡的日子,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事,反而是云前辈的事叫他放下心来——那林少侠终于叫这人勉强动了心,愿意给自己医治了。
只是前路漫漫,道路未明。
方知何走进院子,林月沉正抱着云九连在藤椅上小憩,两人环保在一起,盖着一席薄被,云九连的手被林月沉握在手中,垂在被上。
方知何放轻动作回屋放好东西,心底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他拍拍自己的衣袖,刚刚贴近墙面看告示的时候沾了灰尘,他笑笑,半晌,愣了愣,心底病重那两字如何也放不下。
*
陆无忧咳嗽着将手里的玉佩塞进衣襟——他自从去年冬天在沙场上被人一刀砍伤前胸至腰际,那挂在腰上的玉佩掉在一片混乱中,他再寻回便一直挂在颈上。
沈淮舟立在一旁,冷眼看他抖着手哆哆嗦嗦地去拿药碗。
陆无忧喉咙发痒,委实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这才舒了口气,将药碗凑到嘴边喝了下去。
沈淮舟开口道:“我早就劝你把他忘了,他左右也是不会再爱你,你何必如此?”
陆无忧听腻了这些话,没反驳,也没觉得不舒服,只是病怏怏地放下药碗,把玉佩又摸出来亲了亲。
沈淮舟看到他就生气,抓起被子给他盖好,低声道:“你那相好过得快活,用不着你在这儿呕心沥血地想他,你给自己省省血罢,再吐都变人干了。”
陆无忧昏昏沉沉,精神萎靡,身子也不爽利,病怏怏躺了快半个月,陈聿一着急就急报回京,沈淮舟更是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陆无忧躺在榻上,张张嘴还没出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将心肺也咳出来,血沫呛出嘴角,他手脚发软,连撑着的力气也无,意识浮沉,终究还是昏了过去。
沈淮舟怔愣了一瞬,看着陆无忧身上那床厚重的被褥被血染红,还有那人嘴角的血,就连一旁的药碗都被他弄得脏兮兮。
陈聿进来给陆无忧擦身子,水盆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沈淮舟拉到帐外,劈头盖脸就问:“他这样多久了?”
陈聿满脑子还是刚刚看到的场景,愣愣道:“吐血是一直都有,平日里靠您开的方子吊着……最近病得严重了,起不了身,一整日也就清醒一两个时辰。”
沈淮舟沉下脸,“怎么不早点……”
“…大哥不让。”陈聿端着脸盆,脸色发白,“他说您在找云大夫,他不能耽误您的事。”
“……”沈淮舟瞳孔微缩,有一瞬间鼻子泛起酸意,不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摆摆手,让陈聿进去。
陈聿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沈大夫,您是神医,能治百病,大哥的病,也能治好对吧?”
沈淮舟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怎么治?他连药引子都没有,怎么治?”
陈聿皱着眉问道:“那这药引子究竟是什么?”
沈淮舟伸手抹了一把脸,叹声道:“方知何的血。”
陈聿浑身一僵。
*
方知何一身轻便的黑色衣衫,腰上别着一把长剑,背上的小碎花包袱里全是云九连给他塞的药。
还记得临行前云九连反复叮嘱过的「你回京路上一定要注意休息,注意饮食,陌生人给你的东西不要吃,也不要跟他们讲话……到了就给我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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