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校服的底色是白的,但照进车窗的浅光轻笼得池迟更皙白,他细伶伶的手腕垂着,是一种很收敛的睡相,整个人都沉落在很温柔的氛围里,微微发着光的。
十分钟后再叫醒他吧。
盛川这么想,然后回过头靠进椅背,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直到余光捕捉到一抹身影,他突然直起背,下车追了出去。
宋琳芸拎起刚换下的高跟,回身就要关上家门。
“——宋阿姨!”盛川抓住门,微微冒汗,目光灼灼。
宋琳芸皱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您谈谈我和您儿子的事。”
宋琳芸“啪嗒”把高跟放在鞋架上,冷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儿子的同学:“那就谈一谈吧。”
宋琳芸拿了一本相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示意盛川翻开看。
相册里是每一岁的池迟,从小到大。
一张池迟的五岁照里,背景是一座私家花园,年轻矜贵的宋琳芸微翘着下巴,她牵着小池迟的手,身旁站着一名男人,但照片上男人的样貌被小刀刮花了,只能看出他一身名贵的西装。
这张照片静静地印在盛川的眸子里,盛川凝视了很久,才翻动到下一页。
从池迟的六岁开始,照片风格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几张金碧辉煌的洋楼变成了逼仄潮湿的旧屋。
六岁的池迟踩着凳子站在灶台前,短短的小手握着锅柄,后背的衣服被汗打湿了一片。
照片下用水笔写着一行小字:小迟学会做饭,我大哭起来,他吓了一跳,我说我是高兴得。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
宋琳芸的目光也凝视着那张照片,又喃喃自语了一遍:“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家里连柴米油盐都没有,他煎的是最后一个鸡蛋,留给了我吃,吃的时候我又哭了一次。”
那时候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们说自己的妈妈都会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说会唱歌、会跳舞,只有池迟说,他的妈妈会哭。
宋琳芸极缓慢地长吐一口气,有些疲惫。
“不要以为你是雪松就怎么样。知道玫瑰和红酒吗?契合度多高呢,还不是抛妻弃子。”宋琳芸挑出一根女士烟,并不点燃,只是夹在指间,“alpha是没什么的,但O就不行了,腺体痛起来没日没夜,我连工作都没法去,被辞退了很多次。”
“……”
盛川沉默地翻页,直到翻到池迟小学三年级的照片,他的指尖顿了顿,眼睫微动。
这张照片是小池迟背着一个小男孩,两个小朋友都摔破了手肘膝盖,池迟却还执意背着他的小同学。
宋琳芸觑了照片一眼,说:“那次他们春游,他帮一个被欺负的同学出头,结果被推得滚下草坡。那小同学挺好的,想要抓住小迟才也摔了下去,滚下来的时候紧抱着小迟,摔得比小迟还厉害。
“我问他怎么跟人起冲突了,他说那个小同学是刚转来的O,他是A就要保护O,结果没保护成。现在想想,他自己其实也是O呢,O怎么保护得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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