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修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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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修堤

“大人……”

“玉田万顷、人烟辐辏、荫遮绿堤……原来都是假的?”杜松眨眨眼睛,想着是不是走错了路,可城楼上两个大字又确确实实告诉他,没错,这城外淤泥烂洼,城内黄水横流的地方,就是江陵没错。

杜砚看着门户紧闭、行人稀少的大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拉着严辞镜要走。

严辞镜无奈:“江陵碰上了涝灾才这么萧条,我们先去府衙看看。”

江陵的房屋建筑不同晔城,白砖斜檐,房屋低矮,一路走去,可以清晰看到墙角底部浸泡的水渍痕迹,街边蓄着排不出去的黄水,还有城中蜿蜒的河道,水面起伏不定,几乎要与岸边齐平,随时要漫上来。

三人六足,一马四蹄,一路走,一路留下泥迹,鞋底的黄泥一看就知道是从城外带来的,路边小店不时有老伯大娘探头出来看,啧啧称奇。

“这时候还有人进城啊?”

“哎,今日进城运气还算好,洪水没淹过城门,前几日那水淌的,守门的士兵都站不住,要搬个箱子垫着。”

严辞镜初进城,大体的情况还没了解,想着先去府衙,但不懂路,严辞镜拿着路引去问。

路边食店的桌椅都堆起来了,店老板是个挽着裤腿的大娘,刚把蹲在柜子上的孩子抱下来,转头就看见一个陌生人问路,听说是去府衙,大娘打量着,指了路,又抱怨。

“你是要找人吗?我告诉你,找谁都没用,官府要是做事,城中还能涝成这样?”

严辞镜把手伸进袖筒,摸到任命书,道:“其实我就是……”

大娘不耐烦:“哎哟,你是谁都不打紧,我劝你赶紧走吧,城中好多人早跑了,就剩我们这些开店的了,现在什么都贵,好多人没饭吃,城里的粥棚也撑不了多久了。”

到了要施粥的地步?

严辞镜把任命书塞回袖中,招呼杜松兄弟俩赶路。

外头又开始下起了雨,严辞镜出了店门,抹了一把脸,看见前方匆匆忙忙跑来一个老伯,一边跑一边冲他招手。

“您就是晔城来的严大人吧?”老伯蓝布长衫,湿透的衣摆掖进腰带,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说自己叫罗生,是江陵的通判。

“严大人,守门的士兵来报,本该早些迎接,只是近日内涝严重,好多官吏的家宅都没淹了,府里剩的人都不多,我也不敢什么都不顾就跑出来……”

严辞镜道:“先不说这个,我方才听见有人说城内已经设了粥棚施粥,情况如何?”

“是是,”罗生抹着汗,“是要施粥,被淹了农田和家宅的农民没处去,都聚在城东,粥棚也都在城东。”

严辞镜蹙眉:“典使呢?洪涝成灾,粮食稀缺,粮价如何?还有洪涝,到底是因为雨势大,城中积水排不出去,还是城外菱湖水涨漫进来的?”

“都有都有!”罗生主动帮严辞镜牵马进府,“大人先进来,有话慢慢交代。”

严辞镜见他全身都被淋湿了,也不好继续说,跟着他进了府衙。

罗生跨着脸:“严大人有所不知,江陵城前的菱湖,北面外接大江,夏日阴雨连绵,江水涌进菱湖致湖水暴涨,大水一冲,菱湖南面的堤岸就会塌,湖外的农田最先遭了殃,湖水漫过农田,接下来就是江陵城,江陵内涝,城外湖水又涌进来,实在是内外交困啊!”

严辞镜问:“堤岸易塌,为何不在入夏之前就加固?”

罗生摇头:“上一任知府临走前就已经命人加固过了,前几天下暴雨,又给冲垮了,好在雨水歇了两天已经退下去不少。”

严辞镜抬脚踏了两下,在大厅中踩出水花:“我来时就已经下起雨了,现在雨势渐大,恐怕菱湖又要涨水。”听见呜呜两声,严辞镜回头看见罗生在悄悄抹眼泪。

“罗大人?”

罗生苦道:“垮了好几天了,没人去补。”

严辞镜急道:“江州营呢?驻军不去,难道要靠城中的百姓去补吗?”

罗生摇摇头:“他们说补了也会塌,不做那等白费功夫的事。”

严辞镜接过杜松递过来的蓑帽:“带我去。”

“大人……”

“现在。”

江陵的雨说下就下,滴滴答答落个没完,水汽又冷,在街上走着,竟是比入夏的晔城要冷上几分。

严辞镜湿透的靴子还没换下来,现在又淌在水里,溅起的水花将衣摆裤子打湿,又重又黏地贴在皮肤上,罗生见严辞镜说一不二,也不好多劝,只说些正经的:

“江州营,主将何潜,曾远赴北境支援,有军功在身,在营中颇有威望,严大人……”

罗生怕严辞镜出言得罪了何潜,所以事先做了说明,但他根本不在意:

“有军功在身,必是骁勇善战,能救边境万民于水火,怎么到了江陵就渎职懈怠,难道江陵百姓亏欠了他?”

罗生答不上,低着头默默跟在严辞镜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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