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齐文晗似乎听见了什么声响,抬起头来,朝着天堑关的方向看去。
双城骑着马,跟在他后面,犹豫地问道:“将军,真的要这样做吗?”
齐文晗回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麟息城,以及城中数万大月百姓,然后才将目光落回到双城的脸上,勾了勾唇,问道:“双城,你跟了本将多久了?”
双城一愣:“回将军,两年了。”
“两年?”齐文晗不由得一阵轻笑。
两年,正好是他兄弟们离开他的时间,也就是说,双城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有幸被招进他的亲卫队的。
不然,以他的资质,确实不够格成为他的亲卫队。
“这两年来,呼保没有教过你要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亲卫队队员吗?”
双城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再不敢言语。
“本将是相信你的忠诚的,但是你要是再犯浑,本将也只好放弃你了。”齐文晗轻飘飘地给了他一句话,然后便调转马头,朝着天堑关而去。
双城满脸羞愧,可不得不承认齐文晗说得都是事实,他确实愚钝,配不上亲卫队队长这个位置。
将军要做一件大事……他身为他的亲卫队队长,现在就算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那就只好跟着他一起,孤注一掷!
他顿时也调转马头,朝着麟息城冲了过去,命人将麟息城中的奴隶都给放了出来,赶出城外去:“大家都躲好避难去!大战即将来临!都去避难!大战即将来临!”
麟息城,要守不住了。
齐文晗安排完麟息城这边的事情,快马加鞭地朝着天堑关那边跑去,准备率军跟慕安阳决一死战。
而天堑关那边的审讯营中。
付子钺的手被按在铁板上,掌心被烫得焦糊一片,散发出阵阵令人恶心的肉香味。
“啊啊啊!!!”
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凄厉无比,疼痛使得他止不住地淌下泪来,滴落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两个士兵将他的手抬了起来,翻过来一看,掌心的肉几乎没了,里面的骨头也被烧得发黑。
“还是赶紧签字画押了吧,何苦受这个罪呢?”
许是他叫声太凄厉了,这群贵族子弟中有几个人也看不下去了,低声嘟囔着,劝说着付子钺。
炮烙之刑太可怕了,这可是要活活地将人给烫死啊!
付子钺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克茶凑了过去,听见他说:“齐文晗,救我。”
他顿时便怒火中烧:“你还指望齐文晗能够救你?告诉你吧,他现在可不在军营中!你要么赶紧画押,要么就将你的手背、双脚也给炮烙了!”
付子钺又摇了摇头,依旧不断地重复着:“齐文晗,救我。”
他很痛。
他也很害怕。
即便知道齐文晗不会来,即便知道向齐文晗求救并没有一丝用处,可是那些被呼保硬生生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还是迫使着付子钺不断地念叨着齐文晗的名字。
终于,克茶再次失去了耐心。
“先将他的手给废了,再把他的脚给废了,我看看他能撑多久。”
于是那士兵又再次抓起付子钺的手,手心朝上,往铁板上按了下去。
“啊啊啊!!!齐文晗!!!”
“齐文晗!!!”
付子钺再次凄厉地叫了起来。
此刻,一直在帐外的呼保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一把掀开营帐的帘子,朗声喊道:“住手!”
两个士兵立刻停了下来。
付子钺转过头去,便看见呼保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发现他的肩膀脱臼了之后,用力一扯,给他接了回去。
接骨头疼得厉害,但是跟手心手背的疼痛比起来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无关痛痒。
一向喜欢威胁恐吓付子钺的呼保,这一次竟然站在他的面前,挡在他的前面,冷笑地看着前面几位身份地位比自己还要高的将军,眯了眯眼:“几位将军,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并不需要别人解释,呼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也相信就是付子钺放的火,并且还深深地在心里唾骂了他许久白眼狼,忘恩负义。
故所以第一次他受刑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聆听他的惨叫声,直至刚刚付子钺喊出来了齐文晗的名字,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付子钺放的火,这些人何必这样为难他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付子钺。
付子钺虽然满脸的泪痕,但是双眸却依然倔强而清澈,唇色惨白,一直不停地低喃着齐文晗的名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克茶面对呼保的质疑,强势地怼了上去:“左副将军,我们只是审问一个奸细而已,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本来是跟我们没有关系,可是你知道你审问的人是谁吗?”
呼保不甘下风,冷冷地将问题给抛了回去。
克茶顿时便中计:“不就是齐文晗的男妾吗?”
“男妾吗?嗯……这个身份还挺好的。”呼保摸了摸下巴,忽然话锋一转,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既然你知道这是齐将军的人,为何不直接交给齐将军处理?难道你在害怕些什么,不敢让齐将军知道吗?”
“我……”
“左右齐将军跟你们拥护的三皇子不对头,既然你们都证实了他就是个奸细,为何不直接跟齐将军对峙?这样不对你们更有利吗?怎么反倒在这里滥用私刑?”
“难不成你们是想屈打成招,好让齐将军给认了?”
呼保几个问题连续丢了上去,怼得克茶哑口无言。
后面那几个贵族子弟们有些人想开口辩解,可是刚开了一个头,就被呼保给怼回去了:“怎么,这位将军,你有证据证明他是奸细吗?”
那个开口讲话的人顿时一噎,满脸通红,答不上来。
呼保在这些人的脸上冷冷地扫视几周,见他们没人再说话了,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抓住付子钺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末将便带他走了。”
“慢着!”
克茶忽然出言制止他。
呼保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有人看见了他提着火把从粮仓里走出来,只要我们把那个士兵叫过来便行。”
呼保不由得一愣,低头看向付子钺。
他确实好像听说了有人抓到了付子钺放火,一时间给忘记了,这会儿就看付子钺怎么解了。
付子钺发现呼保并不是来害自己的,即使很害怕,却仍旧咬着牙,止住自己的颤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那个士兵才是大月安排进来的内奸。”
原来是这样。
呼保了然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那就请将军将人给请出来吧?”
克茶一挥手:“让那个抓到奸细的士兵过来一下,做个证。”
外面的士兵立刻领命而去。
营帐中,呼保和克茶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不服输的气势。
这一场较量,如果呼保输了,赔进去的就是齐文晗的前程和付子钺的命……而克茶输了,最多只是被削去职位,遣送回西随罢了。
所以呼保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努力地让自己放松一些,好让自己别那么的紧张。
士兵去了很久。
付子钺手掌上的伤疼痛难忍,虽然没有滴血,但是不处理伤口的话,过不了多久整只手都会化脓腐烂掉。
疼痛和害怕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也站立不稳,只好坐在地上喘着气。
“将军。”
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那个士兵才回来,凑到克茶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克茶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呼保看着他们冷笑一声:“不要咬耳朵,将军。是不是说那个士兵找不着了?”
克茶黑着脸,咬牙切齿:“呼保,你不要得意忘形!”
“克茶将军,陷害齐将军也得有个度,现在正值两军交战之际,这样勾心斗角,对西随不利。”呼保见他们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付子钺的清白,嘲讽了他们几句。
他低下头,踢了付子钺一脚:“你要是没有背叛将军,就跟我走吧。”
付子钺连忙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克茶等人的脸色,确定自己真的被呼保救了之后,心情既复杂又悄然松了一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如此这般,我们便告退了,粮仓失火的事情,还得各位将军承担责任了。”
呼保傲慢地冲克茶等人勾了勾唇角,掀开帘子,让付子钺钻出去。
“噗嗤!”
就在他也准备矮身出去时,一道利刃没入身体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呼保的瞳孔骤然放大,缓缓地转过头,看见克茶拔出腰间的佩剑,插进自己的后背中,剑刃从胸口钻了出来。
“嚓!”
克茶一用力,将剑拔了出来,如注的血顿时飚了出来,喷在付子钺的脸上。
克茶举着剑朝着他走了过来,又是一剑刺入呼保的身体:“对不起了左副将军,这次放火的人,就是你跟齐文晗的这个男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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