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时候，因为涅槃火对神魂剧烈的影响，凤珞无可控制地在无雴城上空显出了神相，而伴随神相降世的便是足以将人间一座普通又脆弱的城池彻底毁去的流火蔓延。
被迫旁观着这一切发生的徐渐展无能为力，他只能忍着恐惧与不适，眼睁睁看着无雴城的百姓们在凤凰巨大的身影之下哀嚎着想要逃离。然而无数流星般的火球毫不留情砸落而下，冲天火光将无雴城映照得恍若炼狱。
城墙之上，臾天瑞早已在守卫们的掩护下仓皇逃离了，巫师也狼狈不堪，但他仍然屹立在原地，试图用自己有限的术法对抗盘旋在天际的那只火红色妖物。
不知他念了什么咒语，在无雴城上空逐渐形成了一道微不可见的透明屏障，好似暂时阻隔了火焰对人们的侵蚀。可当凤凰察觉到这个变化后，愤怒的巨兽顿时清唳一声，那音色犹如风吹过七宝行树般美妙，却隐含着满满的危险气息。
看到一枚足有汽车那么大的火球朝巫师袭去，徐渐展再也忍不住，也忘了自己如今只不过是身在回忆之中，立刻急切地对天上的凤凰大喊道：“凤珞！快住手啊！你听到了没有？！”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徐渐展隐约像是看到那赤色身影顿了顿。只是凤珞到底没有如他所愿停下肆虐，苍穹之下，无雴城已然成为一片火海。
怪不得凤珞一直说是自己害死了爱人，徐渐展浑身发冷，他现在完全明白了。
天惩一样的火雨持续不断落下，就在无雴城即将被烧为废墟之时，云层中凤凰骤然惨叫了一声，他庞大的身形随即开始挣扎了起来，像是感受到了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继而便失控地重重坠落在地。
“凤珞！”徐渐展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在无雴城闹得这样大，凤珞擅自下凡而又扰乱人间秩序之事终究被发觉了。
自混沌迷蒙的状态中醒来后，凤珞吃力睁开了酸涩的双眼，便发现自己已四肢被缚、法力全失，同时亦身处不见天日的幽深天牢之中。
短暂怔了怔，青年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起来，只因他很快也自己想起下凡后发生了什么事。
久霄的转世因为自己涅槃火的缘故死了，而他似乎也......让一城的无辜百姓葬身火海。脑海中顿时闪过那些凌乱画面，凤珞再也承受不住，偏过头呕出了一口血。
清醒过来后，他还没在牢房里待上多久，守卫就粗暴地将他押上了大殿。
殿中，凤妙诃负手而立，这位向来以宽宏仁爱面貌出现的明君今日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看着被从牢里带上来的青年，他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语气沉重地开口道：“凤珞，你可知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半晌，跪在地上的青年才嗓音沙哑地出声道：“尊上......凤珞明白自己此回铸下了大错，我也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但，所有事端皆因我一人而起，还望尊上只让我一人承担。”
闻言，凤妙诃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凤珞，我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句话让凤珞微微睁大了眼睛，心惊肉跳地抬起头来乞求似的望着凤妙诃，生怕久霄因为自己而被迁怒。
“你私自下界，在人间显出神相，又险些夺走一城凡人的性命，按理来说，此乃无赦之罪，该当以天雷将你的魂魄击碎，让你从此魂飞魄散，永远不得再入轮回。”
凤妙诃每说一句，徐渐展的心跳就越来越沉重。
原本到了这里，凤珞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毕竟他确实犯下了这些无可洗脱的罪孽，只是凤妙诃的下一句话却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其实自你重新回到无雴城后所发生的事，都是幻境对你的考验。”
幻境...？考验？凤珞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尊上此言何意？”
凤妙诃道：“你真的以为，你拿着溯天珠下凡就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无知无觉吗？”
“没错，也许我们都被你暂时骗了过去，但......唯有圣宗可以看破溯天珠的遮掩，因他能够感应到羽国所有凤凰的涅槃火，故而他一直在注视着你的踪迹。”
直到现在，凤珞才隐约反应过来：“所以，我控制不住涅槃火的影响而在凡间大开杀戒的经历都是假的？”
点点头，凤妙诃又叹了一声：“你所见的一切皆是虚幻，是你做出错误选择后才会发生的悲剧，至于那个龙族，他如今也顺利结束了这一轮转世。凤珞，你该感激圣宗，如果不是他帮了你，你也许真的会犯下如此大错。”
得知真相的青年恍惚了许久，也没发现守卫已替自己松绑了。
这时，凤妙诃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了起来：“凤珞，圣宗想见你，去吧。”
甫一回过神，青年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离开了皇宫，正位于一处从未见过的繁花锦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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