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天，凤珞与久霄在泺河之畔谈了许久，总算是略略缓解了丧亲之痛带来的悲伤。临走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假装不在乎地问了一句：“那你明天还来吗？我看你好像挺闲的样子。”
闻言，久霄也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动怒，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你若还想聊天，我自然陪你。”
他完全明白眼前这只小凤凰的惶然，那是对生命中突如其来剧变的迷茫，所以在遇到自己后才会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想要牢牢抓紧，唯恐被再度抛下。
曾经的久霄也体会过这种滋味，因此，他愿意帮助他。
“那......那我先走了。”似乎为了确认他是否还留在原地，少年走得一步三回头，却又每次都在不小心对上久霄柔和的目光时匆忙闪避开来。
直到那袭红衣彻底消失在如云花树之中，久霄才转头回了鳞国。
那两人的身影都看不见后，徐渐展只觉眼前一花，场景也骤然起了变化。
这回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不大却被主人打理得十分整洁的房子。
“久霄！”
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呼唤，正在伺弄花草的青年头也不抬：“进来。”
而后，门便吱呀响了一声，走入一个岁数与他不相上下的年轻人，看起来很熟悉此地的样子，坐下就开始喝茶：“王上让我来通知，从明天开始你要被派去驻守东南方了。”
除草的动作顿了顿，久霄第一时间便想起那个落寞的红衣少年，“......庚雨，王上有没有说要让我在东南方驻守多久？”
他的朋友却摇摇头：“我亦不知，但最起码也要十几年吧？”
话音刚落，庚雨就见那道青色身影如同闪电般奔出了门，以至于他坐在那里愣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匆匆来到泺河之畔，久霄气还没喘匀，就开始到处寻觅起了凤珞。然而，小凤凰今天却似乎并未出现，他差不多沿着河岸走了一圈，仍是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正当久霄失望地叹了一声准备离开时，那熟悉的清脆嗓音便从头顶传了下来：“你就没想过要往树上看看吗？”
他循着声音怔然望去，就见如锦繁花簇拥中，面容艳丽的红衣少年正倚靠着树干与他对视，脸上虽是不屑的表情，嘴角却隐有笑意，这副模样远比前段时间的麻木要生动许多。
“你......”久霄愕然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近来族中公务略有些繁重，他便有好几天没来过这泺河之畔了，然而凤珞却好像住在这里似的，不论他什么时候前往，都能远远看见那道单薄身影徘徊在岸边。
少年咬了咬唇，似乎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你前些日子怎么没有来？”
是不是嫌我烦这句话凤珞没有问出口，只因他还是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然而久霄却笑着道歉：“最近突然比较忙了，你看我有空了不就马上来了么。”
如果他此时告诉凤珞自己即将要离开几十年的事情......久霄还是迟疑了，他不愿看见小凤凰露出那种失落的眼神。
然而凤珞早已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见他的神情不对，短暂思索一下后立刻也不安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要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关系，以后你等有时间再来吧......”
少年发红的眼眶令久霄知道他是在说违心话，只好赶紧解释起来：“抱歉，我明天要被派去驻守鳞国的东南方了，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这里，但你放心，等我回来就来找你。”
果然他也要走了。凤珞努力忍下心头的酸涩，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没事，那你走吧。”
也许他注定就是孤独的。
还没来得及难受多久，凤珞便听见青年的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怪不得你要上树，这里的风景可比底下好多了。”
“你怎么上来了？”
对上少年微讶的脸，久霄乐道：“就许你们凤凰上树啊。”他又转向远方眺望，语气惊喜，“原来从这儿能看到鳞国呢，我指给你看，那里是皇宫，那里是洗星阁，那里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身体一下子就被紧紧抱住了。
趁对方呆住，凤珞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走了，以后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愿意分给自己些许温暖的人，结果还没能拥有多久，命运就又要再度让他感受到失去的痛苦。
久霄这时才回过神，只能手足无措地拍了拍他颤抖的背：“别哭了、别哭，又没说以后不来了，这样吧，等我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就来泺河之畔找你，好不好？”
抽噎的少年这才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来：“那你要是忘了怎么办？”
“不会忘的，”久霄摸摸他的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不如给我写信怎么样？”
凤珞闻言也来了精神，“你那边能收到信吗？”
点点头，久霄随即伸手捏出了一只散发着淡红色火焰光芒的小鸟：“这是传音鸟，我们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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