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时此刻的徐渐展表面看似淡定从容，实际上心里也是慌得很。毕竟现在的他正面临着人生中的初次相亲，虽说并不是想要修成什么正果，但总归是第一次，也要尽量给别人留下一个好体验。
于是，他将看到几乎能够背出来的菜单又翻了一遍，这才微笑着对眼前的女生问道：“李小姐决定好要吃什么了吗？”
坐在他对面的李雪禾羞涩一笑，开口时声音细得和蚊子叫差不多：“我都可以，徐老师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看她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徐渐展只得唤来服务生点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牛排。
李雪禾便是教导主任老婆的远房亲戚，同样也是出身乡村，比徐渐展小两岁，今年刚考上了本市的公务员。单从外貌来说，这位姑娘生得略有几分姿色，但可能是因为出身与学历不太高，故而直到现在都还没谈过男朋友。
见徐渐展没说话，她只好鼓起勇气问道：“徐老师家是在荷花乡吗？”
徐渐展点点头：“听主任说你是临县人？那里可比我们荷花乡发展得要好一点。”
“没有啦，我家的收入其实也是靠父母种地，还有我哥哥在镇上肉联厂打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编制留在这里的。”李雪禾偷偷看了面前的徐渐展一眼，又问道：“徐老师有几个弟弟妹妹？”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徐渐展深呼吸了一下，继而就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家里的情况悉数告知：“没错，我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而我爸前几年又得了尿毒症，导致家里经济很紧张，需要我一直寄钱回去。其实不止我爸的病，单我弟弟妹妹们读书也要花去不少，所以虽然我工作好几年了，但也一直没能攒下钱来供车供房。”
说出这一番话时，他的态度诚恳，语气认真，李雪禾纵使心里有些失望，但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原来是这样啊，那徐老师也很辛苦了。”
徐渐展叹了口气，眉目间隐隐带着一丝忧虑：“其实我周围的同事朋友都不爱给我介绍对象，就因为我家里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让我放心去谈恋爱。但是我也觉得既然是相亲了，那么我们双方都不应有任何保留，我尊重李小姐，所以我会把关于我的事情全部提前告诉你。”
意思就是请你快点打退堂鼓。徐渐展边说边描了眼李雪禾，见她开始面露难色，心道估计也差不多了。
可是正当他想继续下一剂猛药的时候，李雪禾却突然抬起眼来直视他，满脸写着感动：“徐老师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不能骗你。其实我哥哥是有智力缺陷的残疾人，等我爸我妈百年之后，我哥哥也老了，到时候我就必须负起责任来照顾他一辈子。如果说......那个最后会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是徐老师的话，那我想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徐渐展微微睁大眼睛，想喝口水压压惊吧，又险些被呛了个半死，只能一边拼命压抑着咳嗽一边尴尬道：“这......我觉得，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有点早是不是？”
“不早，而且不是徐老师说的吗，要把所有情况都诚实地说出来。”李雪禾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越看越喜欢了，忍不住就在脑中开始幻想起了两人手牵手一起去约会的画面。
万万没想到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徐渐展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其实不瞒李小姐说，我家里的情况比这个还要更复杂。除了我爸的病，我妈身体也不好，家里的房子也是老破小，如果结婚的话，可能恐怕我爸妈拿不出钱来给我。”
李雪禾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没关系，我都能理解，给伯父治病最重要。既然徐老师这么坦诚，我也不能有所隐瞒，其实我家里之前为了给我哥哥娶亲也花了不少钱，直到现在也还欠着好几万，至于我嫂子也是个残疾人，而且她最近还怀孕了，我的工资基本也是交给家里的。”
徐渐展冷汗都下来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回应的话来，不得已，只能借口自己要去卫生间暂时遁走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去到男厕所里的时候，手臂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猛地拉了一把，方向也硬生生改变，使他莫名其妙地就撞进了女卫生间。
“徐老师，相亲相得怎么样？！”
定睛一看，他才愕然发现，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一脸激动的方小文和面无表情的凤珞。
徐渐展愣了半晌才道：“......你们为什么在女厕所里？！”
方小文理所当然：“我是女生啊。”
凤珞显然终于搞清楚了女厕所的含义，脸色不是很好看，硬邦邦地就问了一句：“你打算和那个女人私定终身吗？”
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徐渐展到底明白女厕所不是个谈话之地，赶紧把两人拉到了外面的卡座。
“小文，你自己来就算了吧，为什么还要带着他一起胡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风声是怎样走漏的，徐渐展颇为心累地瞪了眼仍在憋笑的女孩子，然后才转向凤凰语重心长道：“凤珞，你也老大不小了，跟着她搞事情很好玩吗？”
一直紧盯着他的青年却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怕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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