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当真要走？”
凤允已经是第三十六次这么问了，即使他知道自己每一次开口换来的都会是相同的答案，但也每一次都心存侥幸，觉得对方或许有可能在下一次的询问里突然改变心意。
结果显而易见，凤珞还是第三十六次回答了他：“我当真要走。”
他的语气坚定、坚决又坚持，不见一丝犹豫。
“唉，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凤允叹了一声，颇有些郁郁寡欢地看着自己的堂弟处理公文，“都过去一千四百多年了，你好不容易获得尊上的赏识得以入朝为官，现在只是得了一点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要不管不顾抛下一切下凡寻人，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凤珞没有说话，直到写完最后一封奏折才道：“我也已经找了他一千四百多年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如今终于才得知他有可能再次投胎转世了，所以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去。”
十分熟悉他性子的凤允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动，但嘴巴还是不受控制地继续说教：“天地之大，众生芸芸，就算你知道他已经投胎为人，可是你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一定找得到他？”
“凤珞，你难道忘了他的上一世吗......”
房内顿时响起毛笔落地的声音，凤允很识时务地不再往下说，偷眼觑着沉下了脸色的凤珞。
半晌，他才看到面前的人慢慢地伸手换了只笔。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天色晚了，凤允也坐不下去，只好带着一肚子愁闷打道回府。
他离开后，凤珞又独自坐了许久，这才把所有待办事项全部整理完毕。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放下笔，从腕上褪下了一串赤红色的焱晶。
这还是三天前面圣之时，尊上赐予他的。
“凤珞，原本圣宗是不同意你以神体下凡的，但我向来知晓你寻人的决心，故而此次替你担保，圣宗方才点头网开一面。”
大殿上，凤妙诃似乎也有些迟疑：“我再问你一遍，凤珞，你是否真的要辞去神羽卫军长一职，下凡寻人？”
话已至此，凤珞便也顺势单膝跪地，“回尊上，属下心意已决。”
“好。”
凤妙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过来吧。”
随后，他便将一串晶莹剔透的赤色焱晶郑重地放在了凤珞手中。
“此焱晶内存有我从涅槃境地取来的涅槃火，可以助你顺利在人间行走。但有一点你定要记住，若是焱晶的赤色褪去，则代表涅槃火即将熄灭，到时候不管你有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转世，都必须立刻回转羽国涅槃。”
凤珞怔了怔，虽然面带疑惑，但还是恭敬地接过。
凤妙诃似乎是看出了他心内所想，轻咳一声才后低声道：“下了凡间确实不可运使任何术法，但你放心，我已将一道符咒同时存入其中，能够适当地隐藏你的术法痕迹，但不可多用，知晓了吗？”
“......是，属下明白了。”
下朝之后，他便正式卸任神羽卫军长一职，然后孤身一人前往轮回台，自云端上一跃而下，抵达了睽违已久的人间。
直到眼前那人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后，凤珞的思绪才恍惚回归。
“你......你有什么冤情？”
对方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一句话令他顿时皱了皱眉：“什么？”
徐渐展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你是鬼吧？当初租房的时候房东确实提到过这栋楼里死过人，但我好歹也是个党员，所以并不怎么相信这些事......啊、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如果你需要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去买香烛纸钱来烧给你......”
他向来是个可进可退的人。
但凤珞还没听完这一番话脸色就已经黑了下来。他现在还没找到那人的转世，所以并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什么也不打算解释，准备直接对面前之人施展记忆清除术。
但就在他抬手之时，腕上的那串赤色焱晶却忽然明灭闪烁了起来。
这是...？！
盯着焱晶看了半晌，发现它仍在持续不断地发光后，一个略有些荒诞的想法就浮现在了脑海中，凤珞猛然睁大了眼睛，表情有几分难以置信。
而徐渐展却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定在原地这么久，是因为想和自己握手，只好也勉强笑着，一边朝青年伸出了手去，一边在嘴里嘀咕道：“鬼不是都没有实体的么？”
就在二人双手接触的瞬间，焱晶那原本雪白的光华便乍然转为了赤红，如同鲜艳到了极致的血，令凤珞心神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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