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活捉
无极宫
赵太后蔓瑾与太皇太后坐在亭中。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眼神越来越差,她眯着眼看了眼季青云,问:“季先生啊。”
“嗯?”季青云吐出枣核,说:“臣在。”
太皇太后问:“季先生可有娶妻啊?”
季青云道:“没有。”
太皇太后拉下脸,说:“季先生终归是男儿,早些成家才能早日扎根。”
“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点头,侍女躬身走入亭中,说:“太皇太后,陛下来了。”
“来的正好。”太皇太后端起茶盏,抿了口,说:“正有事找他呢。”
“太奶奶。”段石玉走近亭中,站到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看了眼季青云,又看了眼段石玉,叹了口气,说:“听说,你还没去后宫。”
“啊……额……”段石玉道:“孙儿近日忙着审核新进的官员……”
“需要审核么。”太皇太后哼了声,说:“奶奶已经给你挡住了那些人,你怎么就不能听奶奶的话,啊?这后宫的女人是刺猬么?就这么碰不得?”
段石玉低下头,轻声道:“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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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石玉踏进秋叶宫。齐染盛装出来,见到段石玉,面上一红,躬身道:“臣妾见过陛下。”
“嗯。”段石玉没理会她,踏进宫内。
侍女走过去,将段石玉的外衣退下。
齐染挥了挥手,侍女们会意,抱着段石玉的外衣退出房。
齐染走到段石玉面前,将段石玉的腰带解开,说:“陛下能来秋叶宫,臣妾心中好似进了太阳。”
段石玉低头看着齐染精致的脸,问:“怎么说?”
“暖。”齐染抬头,对着段石玉温柔一笑,环住他的腰:“这秋叶宫,好似都到了春天。”
段石玉掰开齐染的手,径直走到床边坐下。齐染跟过去,坐在旁边,握住段石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段石玉赶紧抽回手,霍的站起来。
齐染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瞪大一双杏眼,唯唯诺诺地缩着肩膀。
段石玉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过激,他捏了捏手,说:“朕……朕今日不舒服。”
“啊?”齐染咬了下嘴唇,嘀咕道:“男人……男人也会么。”
段石玉来回捏着拳头,烦躁不安。
齐染反复打量着段石玉,心中明了。她站起来,走近段石玉,说:“陛下,臣妾知道,陛下……陛下喜欢男人。”
段石玉:“……”
齐染握住段石玉的手,说:“陛下,臣妾只是想要个孩子。”
“好做将来的太后么?”段石玉道。
齐染摇头,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没有做到女人该尽的责,枉过一生。”
段石玉紧皱着眉头,问:“你爱朕么?”
齐染抱住段石玉,说:“哪个女人不爱皇帝。”
段石玉轻轻推开齐染,说:“朕想听真话。”
齐染再度咬住嘴唇,手指沾去眼泪,看着段石玉,问:“陛下,想听真话?”
“嗯。”
齐染垂下眼,说:“臣妾怕陛下。”
“怕?”
“嗯。”齐染道:“陛下英雄神武,虽战功卓着,但也……君王无情。”
段石玉松了口气,问:“那你为何,要入宫?”
齐染复又抬眼,看着段石玉,说:“臣妾的父亲在郎中令手下谋事,长公主与我又情同姐妹……”
“朕知道了。”段石玉拍拍齐染的肩膀。齐染娇哼一声,揉着肩膀。
段石玉挥挥手,让房内侍女都出去,转头问齐染:“与荣华富贵相比,你觉得,感情更重要么?”
齐染想了想,站起来,说“如若两者能兼得……”
“若是不能呢?”
齐染想了想,说道:“臣妾未进宫前,家中有一侍女,唤作沁儿,她与家中护院互生情愫,那护院唤作谭军,我父亲赐他两相合,那谭军家中贫困,又有生病的老母,沁儿与他成婚两年,都未曾得到一个像样的礼物,我便让沁儿休了谭军。”
“……”段石玉霍的转身,一脸诧异地看着齐染。
齐染坚定道:“没有金银,哪儿来的爱情,如若食不果腹,两人都饿死了,还怎么谈情说爱。”
这样的女子,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单纯的犹如白纸,身边的一切都能将她染黑。段石玉不自觉地上前一步,问齐染:“除了怕,你爱朕么?我要听真话。”
齐染小心翼翼打量着段石玉,缓缓摇了摇头。
段石玉如释重负,按住齐染的肩膀,问:“朕若放你出宫,你出不出去?”
齐染惊得绷直身体,直摇头。
段石玉笑了笑,拍拍齐染的脑袋,道:“今日朕与你说的话,谁也不要告诉,知道么?”
齐染不明所以,点头道:“臣妾,听陛下的。”
“嗯。”段石玉重重拍了拍齐染的肩膀。
这时苦陀推门匆忙跑了进来,喊道:“陛下,太上皇病倒了,太皇太后叫陛下去一趟无上宫。”
“真是时候。”段石玉心道。
侍女将他的外衣套上,段石玉领着苦陀冲向了无上宫。
太上皇已经神志不清了,身下脏乱成一片。太监忙里忙外打扫着床铺。
萧太后趴在床边,面上的妆容都已经哭的花了,他见段石玉进来,恨恨地把脸埋在被子里。
太皇太后怒道:“哭成这样,还没怎么回事呢,回去,都回去!”
萧太后愤愤不平,奈何太皇太后发话,只得由侍女搀扶出去。
段石玉问御医:“父皇怎么样?”
御医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太妙。”
太皇天后擦了擦眼泪,问:“还能撑多久?”
御医摇头,没说话。
段石玉扶住天皇太后的手,说:“奶奶,您先回去歇着,孙儿在这守着。”
太皇太后看了眼段石玉,眼中似有话要说,但什么也没说,被侍女搀扶回去。
此时各个皇子妃嫔陆陆续续赶到了无上宫,聚集在太上皇的病榻前。屋内气氛压抑,却没有过多的哀伤。几个妃嫔先还哭哭啼啼,到了晚间,都开始抱着皇子们打瞌睡。
太上皇形容枯藁,躺在榻上,直到丑时,突然睁开了眼睛。御医连忙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腕,刚要说话,段石玉拍拍御医,嘘了声。
御医不敢多嘴,趴在榻边。段石玉站在榻边,看着太上皇,轻声道:“父皇醒了?”
这个年轻的老皇帝看到段石玉,复又闭上浑浊的双眼。段石玉握住他的手,说:“父皇何为不放心?”
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似有不甘,嘴唇颤抖,却没说出话来。
段石玉道:“父皇安心,只要兄弟们不做出格的事,儿不会动他们。”
老皇帝眼角滑下眼泪来,反握住段石玉的手。
段石玉道:“父皇的妃嫔,儿也不会动。”
老皇帝呜咽了声,张开嘴,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字:“滚。”
御医浑身一颤,偷看了眼段石玉。
段石玉道:“皇位,儿不会让出去,大昱已是破败不堪,除了皇儿,父皇还有哪个儿子能收拾得了这个残局?儿能保证,大昱不会毁在儿的手中。”
老皇帝闭上眼睛,松开段石玉的手。
御医赶紧把手指搭在老皇帝的手腕上,惊道:“太上皇驾崩了!!”
屋内的妃嫔皇子被御医这声吼吓得睁开眼睛,忙匍匐过去,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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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上天也跟着哀叹,太上皇驾崩当日,下起了漂泊大雨。
段石玉守在灵柩前,低垂着头。
最后一波朝臣从无上宫走出去,天皇太后两眼一花,倒在侍女怀中。
侍女喊道:“快,扶太皇太后回无极宫!”
齐王段瓷杉目送着太皇太后离开,颤巍巍转过头来,看了眼段石玉。
一道闪现划过夜空,风把蜡烛吹灭了几根。段石玉转头看向段瓷杉。
段瓷杉吓得低下头去,喊道:“父皇~~”
段石玉道:“别喊了,他听不见了。”
段瓷杉转过头,目中带着惧意,问:“父皇驾崩了,你要把我也杀了么?”
段石玉没作声,盯着灵柩。
段瓷杉抽泣了几声,接着开始大哭起来。两人身后跪着的几个尚未成年的亲王听到齐王的哭声,也跟着嚎啕大哭。
段石玉无奈,问:“哥哥想当皇帝么?”
“!!”段瓷杉摇头:“不想。”
段石玉斜着眼,看着段瓷杉。
段瓷杉看着段石玉那双闪着寒光的眸子,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蹿脑门,他哭道:“对不起。”
段石玉问:“怎么说?”
段瓷杉道:“那日,你受伤,我不是……嗝……故意打你的……我不知道你受伤。”
段石玉收回目光,说:“知道。”
段瓷杉懦懦地问:“那……要杀我么?”
段石玉道:“为什么要杀你。”
段瓷杉挪了挪腿,凑近段石玉,小声说:“我与太子和吴王不一样……嗝……我不想当皇帝。”
“你也没那个能力。”
段瓷杉点头,小心翼翼伸手勾住段石玉的手,说:“我跟陛下是……嗝……兄弟,我可不可以不出京。”
段石玉挑眉,看着段瓷杉。段瓷杉赶紧改口,说:“那好吧,可不可以,不要离京城太远。”
段石玉:“……”
段瓷杉咬着嘴唇,复又抬眼,看着着段石玉,说:“也不要太南好不好……嗝……南方的的流贼太……嗝……彪悍。”
两人相视良久,段石玉轻声问:“那你想去哪儿?”
段瓷杉勾勾段石玉的手指,说:“都城。”
“好。”
段瓷杉仿佛听到了天书,他鼓着腮,似是不相信,良久之后才试探道:“好?”
段石玉点头:“好。”
“嘿……嘿嘿。”段瓷杉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小时候就知道,我们多兄弟中,你……啊不,是陛下,陛下你最聪明,最有人情味。”
“是么?”
“嗯。”段瓷杉抹了把鼻涕,说:“小时候我养了一只猫,被太子烤了,是陛下埋的。”
段瓷杉说的事,段石玉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抽回手,问:“为什么要烤你的猫。”
段瓷杉说:“因为太子……啊不,是玉流王,玉流王不喜欢我。”
段石玉道:“他谁都不喜欢。”
段瓷杉点头,与段石玉有一茬没一茬的找话说。
丑时,段瓷杉体力不支,歪歪斜斜,倒在段石玉的肩膀上。
苦陀走过去,问:“陛下,要不要,将齐王送回去?”
段石玉摸了摸段瓷杉的脖子,摆摆手,说:“不用,若是明早母亲看到他不在,又要跟太皇太后那告状了。”
苦陀道:“陛下真是仁爱之君。”
段石玉托着段瓷杉的脑袋,把他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没一会,竟然听到段瓷杉轻微的唿噜声。
天刚亮,两位皇后搀扶着太皇太后来了无上宫。
苦陀跑过来,小声道:“陛下,太皇太后来了。”
“啪!”段石玉一巴掌拍在段瓷杉的脸上。
段瓷杉勐然惊醒,发现自己睡在皇帝的腿上,连忙爬起来,看着段石玉的脸,说:“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段石玉道:“奶奶来了。”
“啊~~~父皇!!!”段瓷杉立刻匍匐在地,嚎哭不止。
段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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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先皇的死,段石玉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随着这个消息传到了众多流贼势力中去,流贼仿佛是木炭打烧饼,死灰复燃。然而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做无畏的挣扎。
先皇葬入皇陵后,内务府要根据皇帝身前的事迹给先皇加上谥号,这事连太皇太后也不能插手,先皇的谥号便用了个“灵”字。
段石玉虽已是皇帝,但也需要守丧,守丧期三年,三年之内不能进后宫,这正合段石玉之意。
段石玉趁着太皇太后身体尚好,想再次出兵南下。这个想法刚与季青云提出,一个好消息传进了宫内——尉迟远活捉了高詹。
段石玉后宫之后,尉迟远跟玉莲儿两人继续分兵。越国撤回支援,高詹后方空虚,濮阳野又被玉莲儿逼得不敢进发,只得退后,去抢占高詹的地盘,这就让高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尉迟远乘着士兵士气高昂,大举攻城,将高詹捉了过去。
段石玉几乎要高兴地蹦起来,他把密报按在御案上,说:“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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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爱的鼓掌
高詹虽然被活捉了,但是高詹手下仍有几个诸侯王,诸侯王各有几万兵力占据着许多郡县。
尉迟远把大营驻扎在飞鸿郡外,找时机继续攻城。他的士兵,除去长沙王增援的以外,都已经打了两年多的仗,虽然胜利了,但也疲惫不堪了。
段石玉从宫中赶去,带了一万精兵,作为先锋。他见到尉迟远,迫不及待,问:“高詹人呢?”
尉迟远打了个手势,让兵士去将高詹抓来。段石玉在主营帐中来回踱步,显得焦躁又兴奋。
季青云道:“陛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你让朕怎么不躁。”段石玉握着拳头,说:“两年多,快三年了!国库都打空了!”
“是因为国库么?”尉迟远不屑道:“难道不是因为子文先生么?”
季青云一巴掌拍在尉迟远脑袋上,骂道:“你说话注意点。”
尉迟远不以为然,气愤地看上段石玉。段石玉忽然想起来,他问尉迟远:“子文先生呢?”
尉迟远道:“生病了。”
段石玉闻言,心中一紧,问:“什么病?朕去看看。”
季青云拉住他,说:“陛下,让他休息休息。”
“嗯。”尉迟远说:“他跟那个狗贼吵了一架,就病了。”
“吵架?”
尉迟远道:“那狗贼骂他,吃里扒外,助纣为虐啥的,他就气晕过去了。”
段石玉不自觉勾了勾嘴角,说:“骂得好。”
“啊?”尉迟远不明所以,刚要发问,高詹被兵士带了进来。
高詹的相貌平平,眼中却带着傲气,他见到段石玉,啐了口,骂道:“狗东西,何不杀了我!”
段石玉往后退开,高詹口里的唾沫吐在他的脚下。段石玉垂眼看了眼地面,转身坐在上席上,盯着被捆绑起来的高詹。高詹毫不示弱,直勾勾看着段石玉,一双眼中充满了傲慢。
尉迟远一脚踹在他的膝窝上,骂道:“见了皇帝,还不跪下。”
高詹一个踉跄,险些跪下,他闷哼一声,缓缓站起,说:“那是你们的皇帝,不是我的皇帝。”
段石玉歪了歪头,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还分地域么?”
高詹冷哼一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不对生活在自己管辖范围内的百姓负责,何以称王。”
段石玉道:“朕不配?”
高詹不答,昂起头颅。
张子文悄悄从帐中走出,站在主营外听着里面的对话。
段石玉反问高詹:“那,你配?”
高詹道:“我将南方三州的百姓聚集起来,给他们武器,给他们粮食。”
“可你在利用他们。”段石玉道:“你给他们粮食,给他们武器,作为交换,他们为你卖命。”
高詹皱起眉头,说:“我只是将他们聚集起来,反抗皇帝,是他们的本意。”
“可性命是他们自己的。”段石玉道:“如果将来你们成功了,做王的是你,继续卖命的还是他们,你的成功是建立在他们的死亡上。”
高詹怒道:“不反抗,他们一样会死,死在你那个皇帝老爹的手里,死在修建的虚阁下,死在去京都的路上,甚至是饿死,被其他人当做食物吞进腹中,死的毫无意义!”
“你失败了!”段石玉一拍御案,指着高詹,吼道:“他们一样,死的毫无意义!”
段石玉这话似乎戳中了高詹的痛点,高詹闭上嘴,咬牙道:“我无话可说,杀了我吧。”
张子文躲在帐外,揪住自己的衣襟,面色紧张。
段石玉唿出口气,将心中的怒气掩下,说道:“听闻张子文先生与你是竹马玩伴。”
高詹哼道:“我与他并无感情。”
段石玉笑道:“听说你被抓,子文先生可好一番替你求情呢。”
“惺惺作态罢了!”高詹骂道:“他若真惦念着我,当初为何还要弃我而去!”
段石玉道:“当初是你对他有嫌隙,要削他的权,才让他对你失望!”
高詹愤恨道:“那又如何?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因为这等破事,弃我而去,弃十万民兵而去!”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段石玉道:“那你当初为何对他那般不信任,由是如此,他还再给你求情呢。”
高詹翻了翻白眼,不屑道:“虚伪,如今我已是你阶下之囚,要杀要剐,随你便,替他作甚。”
“朕不……”
段石玉刚要说不着急杀他,阎大夫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你小子,不去休息,跑这来偷听什么呢?”
帐内众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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