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泗拍了拍旁边的被单,示意他坐下来。
宫三昼又走了一圈,才回到簿泗身边坐下,一坐下就忍不住虚虚指着画上面,轻声问:“这个是我吗?”
画册不厚,只有二十页左右。
宫三昼也想不出簿泗究竟是什么时候画好的。
每一页的场景都不同,但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第一幅画上背景看着像是一个白色木柜子,红色钞票白色小票一地都是,地上有星星血迹,散落的弹壳,一个表情惊慌无措却竭力保持镇静的小孩蜷在柜子里,手握锋利匕首,点着高光的黑色眼珠宛若警惕自卫的小兽。
“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簿泗歪下头,抵在宫三昼的肩膀上。
宫三昼咬唇低笑着,“我当时有那么小吗?”
簿泗斜着身子,左腿伸直出去,大手比划到膝盖上,“你的个子到这里。”
“我现在到你这里。”宫三昼空出一只手,抬起来笔直地横放在簿泗的额头上,只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紧接着收回手,指尖紧张地垫在画册封面下。
簿泗垂下眸,盯着宫三昼局促不安的发旋。
突然他两手一掀,握住宫三昼的两边腰侧,完全轻轻松松地环住,还能多余地空出三个指节。
宫三昼惊呼一声,拿稳手上画册,来不及反应便直直落在簿泗的两腿之间坐下,后背被精瘦结实的胸膛压住,肩膀也被温热的下巴垫着,让人舒适的呼吸悠长地流连在他的脸旁。
接下来,宫三昼的注意力就没办法完全放在画册上了,他十指僵硬地翻着,目光呆滞地扫过画上人物。
簿泗的指尖轻点着画上内容,低声细说当时的场景,他的词汇并不丰富,甚至匮乏,但却十分直接,毫无修饰地揭露自己曾做过的事。
短短二十页很快翻完,即便没有记忆,今天簿泗的坦白也已经足够让他清楚记忆消失的八年间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我早已经原谅你了。”
宫三昼转过头去,一眼便见到簿泗染着艳红的眼尾。
簿泗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任凭别人怎么费心去解读,也描述不出一点内容。
但宫三昼却能在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哀上心头。
“如果我不能原谅你,我就不会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寻找你的下落。”
“我的精神力是你给的,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的过去是必然的,我的现在是庆幸有你的,我的未来也——”
“——希望一直有你。”
宫三昼背过身来面对簿泗,两条长腿挂在他的腰上,紧紧缠住。
“只要一想到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
宫三昼的话在簿泗的耳畔响起。
平静缓慢的一句话,却比精神力网在骨血里炸开的效果更疼痛,更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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