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争执,就在快要到陆军医院时,一辆大车从一条叉路冲出来,沈正的注意力原本就不集中,反应不及之下硬生生撞了上去。只不过在最危急的一刻,出于父亲的本能他方向盘一打,使得两个女儿避开了致命的撞击。就这样,沈家人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鲁迅曾言: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梦醒之后无路可走。一场沉重如山的变故就这样突如其来。或许是父女连心,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言语,沈嘉凝已经知道永远地失去了沈正。
活着成了一种痛苦,清醒的活着便是痛上加痛。
那一天,沈嘉凝的世界彻底崩塌。
其实在心里猜测过各种版本,可当真相摆在眼前,邢克垒还是觉得没准备好。他深呼吸,连续地,然后追问:“是谁?”面对沈嘉凝的沉默,他以肯定的语气强调:“是陆军医院的人。”
当然不是无端猜测。能让沈嘉凝如此忌惮,必然是她和邵宇寒共同认识的人,否则她何必要用辞职去逃避?脑海里忽然涌进一个人,邢克垒问她:“是不是溥渤远?”
沈嘉凝神色骤变。
竟然真的是他。邢克垒一拳击向地面:“混蛋!”
事情终于连贯起来,那些不为人知的隐情,让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其实明白沈嘉凝不希望邵宇寒知道,但邢克垒没有办法隐瞒。事后他告诉邵宇寒,“什么都别说,但别什么都不做。”
邵宇寒在办公室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他在晨光中走进沈嘉凝的病房,语声温柔地询问:“昨晚睡得好吗?饿了吧,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清粥和小菜来……”话语间将保温瓶放在桌上,动手为沈嘉凝盛粥和布菜。一如平常的表现,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
目光的落点是邵宇寒挺拔的身影,沈嘉凝轻声说:“谢谢。”
这是自他们重逢以来,沈嘉凝和他说的第一句话。邵宇寒的身形陡然顿住,沉默间眼底竟有了湿意。千言万语哽住,邵宇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地把手覆在沈嘉凝手上,他难得嘴拙地回应:“不用。”
然后下一秒,就有泪落滚烫的落在他手背上,砸得他的心钝钝地疼。
把沈嘉凝拥进怀里时,邵宇寒敏感地觉察到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她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仿佛热恋时一样,紧紧地,有着依赖、眷恋的成分。
原以为这会是最后的结局,然而就在邵宇寒准备对溥渤动手时,沈嘉凝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寂静的病房里,除了留给邢克垒和邵宇寒的信,没有任何她的痕迹。
垒子:
年少的悸动,该是爱情最本真的样子。由于我的不懂珍惜,让原本可能圆满的幸福支离破碎。幸而你已遇到命定的良人,让我不必有太多亏欠之意。
我知道,在经历了漫长的五年,你不需要我的道歉。那我就用感谢向你告别,谢谢你对我们一家的照顾。我无力回报,只能保证:未来的日子里,那些我未尽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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