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笑着,飞快地转换下一个话题。
“我暑假去跟了几次赵叔的船。”邵游光挠挠脑袋说。
他仍然有挠脑袋的习惯,这才是季翦所熟悉的那个邵游光。他心里有点酸涩地想:“啊,怪不得他变黑了。”
邵游光却不管他想的什么,继续兴冲冲地说:“我跟你说,特别巧,他那船有时候还能带人。有一回载了一个在什么话剧中心看门的老先生,听说我要去学戏剧,就跟我说什么得先看看希腊神话,说戏剧就起源于那会儿。“
“然后我回来就扒出了本希腊神话看。”邵游光甩甩手里那本书,翻开的位置薄薄几页,显然摊开都是做做样子。
“耳濡目染一下嘛。”
季翦一时不知道该关注邵游光出去打工了这件事,还是难得邵游光想起来读书了,只好问:“那你都学到什么了?”
“学到什么?”
邵游光似乎是绞尽脑汁地想一想,转而就笑。他一只手探出车窗外,像是在赶风,说:“那我给你讲一个啊,这个我最喜欢。”
他见季翦一脸不信的表情,耸肩一笑:“好吧,我其实就记得这个。”
“有个什么神,叫什么伊卡洛…伊卡洛斯。他和他老爸被困在一个迷楼里,然后他就想离开啊。于是用融化的蜜蜡把羽毛做成翅膀粘在身上,就这样飞出去了。”
“好他妈酷啊。”邵游光末了感叹一句。
也不知道季翦有没有听懂他这个叙述的颠三倒四的故事,但最后这句话确实够煞风景。
“然后呢?”
“然后我就忘了呗。”
邵游光其实撒了个谎,他没把这个故事最精髓的部分讲出来。他才没忘呢,他就是赖着那个宏大的悲剧的结尾记住这个故事的。
但是他相信季翦是看过希腊神话的,季翦本该接着他讲下去,可是季翦也没有说话。火车刚好开过隧道,呼啸一声,光线一暗,伊卡洛斯就被含混地抛在火车后面了。他们似乎都对一些事情达成了避而不谈的共识。
可有的事情季翦知道,但有的事情季翦一定是不知道的。比如邵游光怎么也不想告诉他——他们那一次暑假里在门口相遇,并不是完全的巧合。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