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就坐着赵叔的货船,沿着淮河这么不南不北的一直漂,也是不错的。
可是现在呢,这些存在的证据是什么?又没有字据立正,说话的人也跑得没影。季翦只好在百无聊赖假期的一天里将这件事在日记本里记下来。他每个字都写的很认真,就好像他们真的拖着手浪游了一圈一般,这是唯一的见证。
宋曼枝见季翦成天待在家里,倒是高兴的。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教育奏了效,散伙饭那晚,在季翦深夜家门推开家门之前,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的指针苦等。宋曼枝在漫长的等待中生出一种不被她掌控的恐惧来。
“你不要以为考上大学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她这样严肃地警告季翦,与此同时,她敏锐的季翦嗅到季翦身上的酒味来。
可是那天季翦没有像往常一样乖顺的跟她说“我知道了”,而是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嘭的一声摔上门来。
宋曼枝为儿子突如其来无因的反叛愁白了好几根头发,却发现事情跟她想的并不一样,于是她又安下惴惴的心。
那一年,这座小城里的四千零八十个参加高考的学生里,总共考出去的只有十五个。去全国各地的都有,都是像季翦一样踏踏实实好好学了三年或是四年考上的。除了邵游光是个例外,走狗屎运。
祝晓虹也是十五人之一,她拿个能读一本的分数去北京报了个二等学校,还高兴地不行,说挑城市比挑学校重要得多。得知季翦没和邵游光一个地方之后,还兴高采烈地来找季翦贺喜。于是季翦心里更加郁闷了,他知道祝晓虹没安什么好心,没理她就草草了事。
当然,要说季翦一个假期没见邵游光,也是不可能的。住对门的两户人家,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一天傍晚宋曼枝烧饭少了一味调料,差季翦去买。他打开房门,猝不及防就看见邵游光靠在对面门口。其实他不止一次的在脑海中演练着哪天偶遇邵游光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实话说,他心里是怀着一些期待的。但事情真的发生,一切就没那么美好了。
季翦握住门把的手堪堪停住,本能想缩回去,房门吱呀一声,还是让邵游光看过来了。
黄昏从四面合来,一切都笼罩在和谐而又统一的色调中,仿佛是浸泡在某种琥珀一样的液体里。季翦看见邵游光,觉得他又高了,黑了,头发又剃得短起来,更显的轮廓硬朗。他扫他一眼,就跟陌生人一样。季翦硬着头皮走出门去,楼道狭窄而昏暗,光影一分割,两个人的距离显得不远不近,刚好是邻里间一个客套问候的社交距离。
“出门啊。”邵游光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别处,显然是不愿意和他搭话了。
“哦。”季翦上前一步,他性格里的东西让他执意不肯低头。但他其实有一连串的问题想问,你去哪儿了?你站在这儿干嘛?
季翦抱有一点侥幸的期望,他想,邵游光站在这里,会不会是也怀着同样侥幸的期望在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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