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邵游光问完这句话后突然泄了气,他看着季翦迷茫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质问一个醉鬼是注定得不到结果的。
于是等到季翦悠悠转醒,意识终于规整进脑海里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喝了这么多酒。少年人喜欢偷喝酒,偷抽烟,或者还偷跑去不正经的社会场所,这个偷偷寻的是刺激,那么季翦现在寻的是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他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公园的长条凳上,夜风习习,远处的工厂大楼像是浸在水底,亮着混混沌沌的光。他有点忘记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又在视觉残存的记忆里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穿过一条很黑的长廊,像是水底的隧道。也许有一刹那,邵游光和他离得很近,他们像是在水底相逢的潜水员,看得见对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具体的词句,白汽均匀的呼出来,在呼吸机上结了一层薄雾。
小公园在一所幼儿园的斜后方,中间隔着几个秋千还有塑胶长颈鹿头的滑滑梯,可笑的睁着卡通的大眼睛,身体掉了色,变成被风吹雨打日晒后的淡黄色。季翦对这里其实没什么好印象,小城里就这一所幼儿园,他们无一例外都在这儿上过,那个中午逼他吃汤泡饭的女老师季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面目可憎。
然后季翦就看见一个人影慢慢吞吞出现在秋千和滑滑梯之间,头发不太长,个子高,瘦。随之还看得见是一点非常小的赤橘色光在他人影周围游动,让人想到深海里鮟鱇鱼头顶上发光的拟饵。这一点光在黑暗中极具诱惑性,生物多少都是有趋光性的,可鮟鱇鱼就依靠这点来捕杀猎物。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一点光落在地上,被人无情的踩一脚,挣扎了两下,终于熄灭了。那人走近,季翦就闻到淡淡的烟味。是邵游光,季翦其实想得到,但是他有些不想承认邵游光什么时候已经这样高了,或许他一直都这么高,但是季翦从来没有这样坐着,一直注视着他向他走来。
“喝水。”邵游光左手拎一瓶矿泉水,很轻的在季翦额头上贴了一下,然后扔给他。
冰的,刺的季翦浑身一个激灵。
“现在清醒了?”
季翦拧开瓶盖,水太凉了,他慢慢喝一口,刚点点头,还想再喝的时候水瓶就被邵游光抢走了。邵游光不像平时一样笑着,也没别的什么表情,反而一副像是要打人的样子,仰着头猛灌一口水,抹了抹唇角,把水往季翦身上一扔。季翦以为他要问他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刚要开口,就被邵游光打断了。
“你刚跟我说的你要去上海,什么意思?”
季翦抓着那瓶水,不小心用的力气太大了,塑料发出非常刺耳的一声。
他装作很不在乎的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来及跟你说,我…”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同一个城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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