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霖,”辛望云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旷野,“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吴霖是我儿子
省医的肝胆外科在老大楼里,这栋只有6层的矮楼从解放战争时期一直坚挺到了现在,虽然历经了四五次装修,但还是阻挡不了它不断衰老的命运。外墙因为是水泥质地,所以常年潮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栽下的爬山虎已经爬满了外壁,只有几扇玻璃窗因为爬山虎一时的疏忽,而勉强露了小半张脸。吴霖现在住的这间单人病房,就是仅有的几间露脸房之一。
和私立医院不同,省医可不是什么只要交钱就能住上好病房的地方,这家泉临市最大的综合医院,除了容纳本市患者,还要接纳大量从地州县上来的病患,所以日常一床难求。吴霖昨天刚从急诊转上来时还只能挤在一个四人间里,要不是他人工肝治疗时间长,且每次治疗后恢复麻烦,医院还不肯给他挪出这间单人病房。
“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辛望云站在这间巴掌的大病房门口,明明距离吴霖的病床只有两步之遥,却迟迟不敢上前。人被迷惑很简单,清醒起来却很难,不眠不休地想了一夜,他才终于明白吴霖那些疏离又生硬的眼神后面究竟包裹着多大的隐忍和牺牲,而吴霖本该不用遭受这一切的,只要他能再多给几分信任,像吴霖信任他一般信任。
“我没有!”看见辛望云的脸色,吴霖被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从来没有!我不怪你的!我没有怪过你!”
这才最让人难受。
“你怎么能不怪我呢?”辛望云声音沙哑,“怀孕不怪我,难产不怪我,没钱不怪我,生病也不怪我。你怎么能什么都不怪我呢?你不怪我,那我怎么道歉,怎么愧疚,怎么弥补?你不怪我,我现在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话说到最后,竟又带上了哭腔。
“你不要道歉,”吴霖也哭了,“你不要道歉好不好,不是你的错啊!”
“怎么...怎么能不是我的错呢?”辛望云的眼睛真的太红了,像是要滴血一般,“他们都可以不相信你,都可以不管你、不理你,但是我怎么可以?我问了我自己一万遍我怎么可以!我答应你那么多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我怎么还可以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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