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下午五点多钟，衣帽间里。
翁信澧正对着镜子整理衣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两下温婉的敲门声。
“门没关，”他随口应道，“进来吧。”
门轻轻地开了，紧跟着，一阵柔缓平和的脚步声在卧室里面响了起来。
黎若华缓步来到衣帽间，稍稍将身子倾靠在入口处，和悦地望着翁信澧。
翁信澧正在系领结，从镜中看了黎若华一眼，朝她微微笑了笑。
“妈妈。”
黎若华抱着手臂，端详了他片刻，开口说了一句：“穿得这么正式。”
“今天晚上很重要。”翁信澧微笑着回答她。
他说完之后，黎若华没有马上接他的话，看了他一会，神色莞尔、似笑非笑地对他说：“这两天，我接到了不少电话，是来恭喜我的。”
“什么？”翁信澧轻轻扬眉。
黎若华脸边挂着轻盈的笑容，回答他：“朋友们打电话来，恭喜我有准儿媳妇了。”
翁信澧一听到她的话，当即反应过来，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
“都是哥惹的祸。”他跟黎若华控诉。
黎若华轻声笑了出来，安抚他：“你哥也是好意。”
“我知道，”翁信澧叹了口气，随即回答黎若华，“所以我没真的怪他。”
黎若华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端详了他一会，开口问他：“你打算怎么做呢？”
“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爸爸就算再不看娱乐新闻，很快他也会通过别人之口得知这个消息的。”
“我知道，”翁信澧应了她一声，“妈妈，我都想过了。”
他透过全身镜，向黎若华投去目光，语气平静而坚定地回答她：“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带都都回家了。”
闻言，黎若华微微点头。随后，她抬眼看向翁信澧，对他做了一个很鬼马的表情，好心提醒他：“可能会很艰难噢。”
“再难也不想继续藏着了，”翁信澧不太满意地微微皱起眉头，“我不想之后再被安排和别人出去了。”
说着，他眼睛看向黎若华，想从黎若华那里得到认同：“爸爸他再固执，也没有到顽固不化的地步吧？”
“当初他和您在一起，爷爷开始也是不同意，最后不也点头了吗？”他问黎若华。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黎若华稍稍侧着脸，用所有母亲望着自己孩子时，皆会流露出来的温和目光，看着翁信澧讲，“但我作为过来人，必须要告诉你的一点是，你们要是公开了，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压力……”
翁信澧低下眼睛，细细考量黎若华说的这两个字。随后，他抬起眼帘，有些疑惑地问黎若华：“妈妈，您是指爸爸会施压吗？”
黎若华轻轻笑了起来。她看翁信澧的目光，温柔得就像在看十几岁时的他。
“家里的压力只是一方面，”她摇着头，微微笑道，“更多的压力，是来自别的层面。”
“别的层面？”翁信澧皱眉，眼睛盯着黎若华，想从她那里找到答案。
黎若华用洞悉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轻轻笑着说：“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她便转过身去，离开了衣帽间。
晚上六点，梅高歌剧院。
休息室里，许都都正安静坐在化妆台前，等待化妆师的时候，身后忽然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都。”
当他听到那个声音时，他明显地耸起双肩愣了愣。随后，他有些迟缓地转过身来，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井明李。
“阿井……”许都都看着井明李，惊诧地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将井明李推进休息室里，帮他固定好制动后，便离开了。
“阿井，你怎么回来了？”许都都仍然感到不可思议，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道，“是回来看公演的吗？”
井明李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他朝许都都笑了笑，平和地回答他：“我是回来找你的。”
许都都抬起手，指着自己，问他：“找我吗？”
“嗯。”井明李微笑着点头。
点完头，他的视线从许都都脸上挪开，看向衣帽架，那几套等会许都都登台要穿的舞服。
他注视着那舞服，目不转睛地讲道：“舞服真好看。”
许都都听到他的话，心里感到不好意思，跟他道歉：“对不起，这原来是属于你的衣服。”
井明李闻言转回头来，笑着朝他摇头。
“都都，你不用跟我道歉。” 他看着许都都强调，“真的。”
“反过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谢，我吗？”许都都很是集中地看着他。
“嗯，”井明李神色平静地望着他，向他点头，“谢谢你，弥补我犯的错误。”
“阿井……”许都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井明李说完以后，想起了过去的前几个月，眼睑缓缓地落下，颇有感慨地讲道：“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我真的一点也不像我自己。”
“她离开之后，我的身体一下子就空了，没有知觉，没有生机。就像中了邪一样，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看到她的影子，听见她的笑声。”
井明李说着，视线缓缓扫量过休息室里面的道具和服装，开口道：“每次练习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这样的状态，即便动作跳出来了，也毫无灵魂可言。”
说完，他把眼睛转回来，看向许都都，突然问他：“都都，你还没有谈恋爱吧？”
“我……”许都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提问给吓了一跳，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
“都都，”井明李用一种极其沉静的眼神注视着他，摇着头告诫他，“不要谈恋爱。”
他看着许都都，语调认真地讲道：“爱情，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偷走你的灵魂。”
许都都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随即，他看见井明李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坐在轮椅上朝他伸出了手。
见状，许都都忙不迭走上去，握住了井明李的手。
“都都，相信自己，”井明李有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今晚的公演一定会圆满落幕。”
许都都看着井明李的眼睛，从他手部的力量中得到了信心，对着他点了点头。
“嗯，我会尽全力的。”
井明李离开之后，许都都回到化妆台前，拿起水杯正喝水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以为是化妆师进来了，一边喝着水，一边把身子转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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