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冥冥中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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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双标】

周弥怀孕的事情, 谈家自然也是知道的。

结婚之后,周弥与谈家的来往毫不密切,礼数上特别绕不过的事情, 谈宴西才会带她露个面,纯粹应卯的性质,人到了,礼到了就成。

也因为谈宴西立场分明且坚决, 谈家没什么人敢过问这事儿, 连道贺的礼物,都是请了姚妈, 或者唯一谈宴西尚算肯给三分薄面的尹含玉转交的。

唯独谈宴西父亲谈振山,摆大家长姿态地多关照了几句, 叫谈宴西多悬着点儿心,随他乐意不乐意, 这孩子终究是谈家的血脉。

谈宴西焉能不明白谈振山的心思:大哥的女儿谈明朗,一个纯被溺爱过头的刁蛮公主,平日里除了谈恋爱,就是结交演艺圈的帅哥, 对学业几无上进心。眼看着孙辈里无人能担承续谈家家业的重任, 老头自然把算盘打到了谈宴西尚未出世的孩子的身上去, 从小栽培,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当然, 若是个男孩那就更好了,那就是他谈振山名正言顺的长孙。

谈宴西一句话就给他顶了回去:他半辈子都在给谈家谋富贵前程,他也认了。可他的孩子, 甭管男孩女孩,以后哪怕上街讨饭去, 也不会再给谈家当牛做马。当谈家的家业什么了不起的香饽饽,人人稀罕呢。

如今,谈振山在这父子关系里不过色厉内荏罢了,哪还有能力真去干涉什么。

周弥听说了谈宴西与谈振山这不算交锋的交锋,笑问:可是万一以后孩子铁了心要从政,你打算怎么办?走这条路,可就绕不过谈家。

谈宴西不正面回答,只问她:你觉得我俩的小孩儿会对政治感兴趣?

周弥说:万一呢?基因突变,或者隔代遗传,那都说不准。

谈宴西说:那只好打一顿,断绝父子关系了。

周弥:女儿呢?舍得打?

谈宴西:那当然舍不得。我亲自去求老头铺路。女孩儿走这条路原本就不容易,我不能因为个人偏见和私怨耽误她。

周弥:双标!

当然,最后,他们生女儿的愿望还是落空。

不过儿子小谈同学,倒是如了谈宴西所愿,很是清心寡欲。

只不过清心寡欲得过了头,不单单对政治没兴趣,对大部分的事情都没兴趣。

打小背着比自己还高的大提琴,辗转于各国参加比赛,十四岁考入茱莉亚学院。小小年纪,已经修成了一个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演奏家。

谈宴西一万次后悔,那胎教音乐他合该检查检查的,不该掺进去那么多的马友友。

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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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爱的导师】

这年冬天,下雪的纪念日,周弥已经是孕中后期,身体沉重而行动缓慢。

中午在姚妈那里吃的饭,自己涮的清汤牛肉锅,吃完,周弥还是想去散散步,也不走远,附近绕一绕就行。

走去门厅,谈宴西取了她的羽绒服大衣,给她穿上。

她在换鞋椅上坐下,谈宴西两根手指将她的鞋提过来,蹲着身,鞋放到她脚边。一脚蹬的平底鞋,鞋底软、减震,又防滑。谈宴西扶她几分水肿的脚踝,帮她把鞋子穿上,再扶她起身。

谈公子如今自诩是个老公子了,做这些细心照顾老婆的活儿,自觉得很,一点也不认为是纡尊降贵。

圈里都半是夸奖半揶揄,谈公子如今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呢,媳妇儿想吃什么野山里的柿饼,他大半夜的自己开车去,挨家挨户的上门收;有一回两人一块儿逛街,媳妇儿不知怎的就不开心了,那也是二话不说,就把人撂商场里,直接走了。

当然,也不乏嘲讽他这位谈夫人的声音:人人生得,其他人怎么就不见得这么娇气。

谈宴西一回两回听见这种“女人还是别太惯着”的玩笑话,笑一笑就过去了,但这些人以为他和气生财的商人脾气,是认可了这种说法,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些陈词滥调。

后来有一回,谈宴西直接不留情面:为什么其他女人不娇气?因为她们不幸摊上你们各位爷,袖手旁观不说,还冷嘲热讽。人人生得?那不如您一大老爷们儿生一个瞧瞧?我自己的夫人,愿意宠着惯着是我自己的意愿和本事,我老头都不敢有意见呢,你们几位又姓甚名谁,管起了我谈宴西的家事?

那之后,再没人敢当着谈宴西的面说半句屁话。

推门出去,外头寒风里夹杂絮雪,因空气干燥,倒不觉得十分的冷。周弥白色羽绒服里,穿一条咖色的宽松连身裙,舒服为主,没太有讲究版型和样式的余地。

怕地湿路滑,周弥挽住了谈宴西的手臂,下楼梯时,一步一迈,走得谨慎。

到了院子里,她定下脚步,往铁门外看了一眼,那路已经让行人碾得不成样子,有人笼着袖子经过,雪被碾扎实了,脚踩上去打滑,差点跌了一跤。

周弥立时就没有要出去的想法了,笑说:“算了,就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吧。”

她走到石桌那边去,团一团桌上堆积的松软的雪,团出一大一小的两个极小号的雪球,堆叠在一起。

这么一会儿工夫,手就冻红了。

谈宴西把她的手捉过来,团在自己手掌里呵气,“还是出去走走吧。”

因为怀孕,她已经不得不取消太多的安排,暂时放弃了太多的爱好。

生个孩子,对男人而言比上下嘴皮子一碰都还要轻巧,造物主的不公平,极度愉悦后的副产品,代价却要女人来承担。

周弥说:“算了。出去我自己也提心吊胆的,也不尽兴。还能怎么办,忍忍吧。也快了。”

谈宴西伸手想去抱她。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已然显露无疑的孕肚。

谈宴西愣了一下。

这一瞬,有极其分明的,“破防”的感觉。

他好似这一刻才真正明白,那时候周弥所说的,独占的意思。

此时他也想独占他,他定的,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想在这个节日里只有纯粹的他们两个人。

但已经不可能了。

而这样旧身份正在解构,新身份尚未建立的过程中,周弥是不是比他承载了更多的失落?

周弥见谈宴西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笑了声,抬手去拊他额头,“怎么了?”

谈宴西抬眼的时候,依然是平日一贯笑着的模样,“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带你去。”

周弥瞥他一眼,“我想跟顾斐斐和露露喝酒、蹦迪。”

谈宴西:“……”

周弥太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了,轻轻地耸了耸肩:“我没有什么特别崇高的,类似于牺牲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我做了妥协,但算不上是牺牲。所以你别再露出这个表情了啊,搞得我好像是英雄母亲一样,好晦气。”

谈宴西挑了挑眉。

“我不想生,是出于私心。想生,也是出于私心……”

谈宴西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周弥看他一眼,“不管究竟是具体是哪一天……”

她唯一确定的是,是在他们最相爱的瞬间,有了这个孩子。

不是什么出于母性的崇高目的――面都还没见到,她自认为,目前还挺匮乏母性这种情感的。

暂时而言,只为了自私的,她和谈宴西相爱的结果。

所以,这是她的私心。

周弥说:“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当我觉得自己是她的拖油瓶时,她告诉我,我的降生是她擅自做的决定,要负责任的是她,而不是我。所以,她对我好是理所当然,不是出于多少有道德绑架意味的‘母爱’层面的原因,而是出于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负责任的态度。她爱我的成分里,不单单只有母爱。”

周弥看他一眼,“……我好像扯远了,不过,你听懂了吗?”

谈宴西点头,笑说,当然。

在“爱”的领域,“弥弥永远是我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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