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破土
顾丰年按住曹逸的伤口，咬紧牙关钻入水中手脚并用地往外划去，在漆黑的深潭中不知多久才终于看见头顶上一丝光亮，他心中欣喜直往光亮处浮去。
平静的水面上掀起波纹，在冲破水的那一刹那，大量新鲜的空气进入肺腑，让顾丰年不由自主地长叹。在皇陵里没有时间观念，当初下墓时正是白日，而现在出水后却是月色当空。一轮满月斜挂在天边，月光撒在水面上恍如隔世。
顾丰年转头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已经到达了渡口，他来不及多想与身后紧跟而来的宋铭成先将曹逸推到岸上，随机他自己也爬上了岸，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便立即去查看曹逸的情况。
冷月之下，曹逸双目紧闭，湿发紧贴在脸上更衬得他面色苍白，顾丰年几乎都不用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顾丰年跪在他的身边，想起了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里面的人是如何施救，便立即双手叠加按在曹逸的胸口，用力往下交替按压，但这样按压一段时间后，曹逸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情急之下，顾丰年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伏身就亲了下去，往曹逸口中送气。男人此刻嘴唇柔软而冰冷，鼻息微弱，月色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层阴影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顾丰年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慌，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按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只是重复交替地低头渡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曹逸终于有了反应，呛了一口水紧接着咳嗽了起来。顾丰年见罢脱力地往后坐在了地上，后背早已被汗浸湿。
曹逸迷糊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顾丰年狼狈地坐在一旁喘气，衣服皱巴巴地早没了最初的模样。
他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这是哪里？”一开口才发现喉咙疼的厉害，发出的声音极其嘶哑。
顾丰年捋顺了呼吸，听他问便答道：“河边的渡口，我们已经出来了。”
周围大片的芦苇荡在风的吹动下发出簌簌的声响，曹逸之前的伤口在经过湖水的泡发后还是更加严重了起来，不过是两人交谈的几分钟后，他便又一次晕厥了过去。
顾丰年见他又倒下赶忙跑过去，刚接触到曹逸那滚烫的皮肤让他立即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落下病根。
宋铭成见他慌乱的模样，皱眉道：“我们先尽快回京城，好让大夫为曹逸治疗。”
的确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救治，顾丰年想也没想径直就将昏倒过去的曹逸背在了肩上，当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身上时，顾丰年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咬牙站住了。
宋铭成在一旁看着，他甚至都感觉到顾丰年小腿在颤抖，毕竟曹逸常年习武练体对于养尊处优的顾丰年来说的确重了，见他这般努力的样子宋铭成也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地起了怒火。
之前渡口顾丰年是来过的，再加上宋铭成早有安排。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拨开层层的芦苇丛就看见了一艘木船正静静停靠在渡口处，船上似乎还有个带蓑笠的船夫在小憩。
宋铭成走了过去，只见他似乎说了什么，那船家立即抖擞精神走到船尾去解开拴着的绳索。
顾丰年也小心翼翼背着曹逸让他平稳地躺在船上，船夫长喊了声旋即竹竿一撑，简陋的小船便慢悠悠地从渡口划了出去。
仔细想来，这次皇陵让顾丰年真正感觉到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莫名地他现在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样，宋铭成对权利的渴望与掌控，曹逸的固执与霸道，王瑜对于韩亦湘那深沉的爱意......
他总感觉这里让他有一种归属感，好像自己似乎本来就该待在这里。
宋铭成坐在另一侧，微微叹道：“没想到今天还是曹逸救了我，我一直以为他是最恨我的人。”
顾丰年不应声，只是静静望着水平如镜的江面，宋铭成又接着问道：“你就没什么好奇的吗？比如为什么我会跟曹逸的关系那么僵硬，我什么我会让你去刺杀他，为什么......”
顾丰年摇头，缓缓答道：“陛下有事就直说吧，何必试探我呢？”
宋铭成愣了愣，随机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你反而让我感觉到了陌生感。”
“那我也就直说了，顾瑞死的那次敌袭并不是我的安排，国缺人才而我也刚即位怎可能会因为皇位受到威胁就安排镇国大将军去送死。”
“那可说不准。”顾丰年转头看向他：“人心难测，若是没有那次战役父亲他本该凯旋归京，而那时候朝廷又怎会被祁国相牢牢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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