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恬不知耻
苏晏从惠泽堂回到家，还未等他坐下来喝一杯茶水解解渴，就听到有人拍门。
“来了！”苏晏立即上前开门。
退去门栓，将陈旧的两扇门板往里拉，苏晏抬眼看向来人。
只需一眼，脸便冷了下来。
“贵宝儿，快叫叔叔。”李媚推了推身旁的小男孩，笑眯眯地道。
那男孩年纪不大，莫约五六岁的样子，眉眼与苏威有些相似，手上拿着个拨浪鼓把玩着，对李媚说的话充耳不闻。
“快叫啊！”李媚有些急了，又推了他一把。
拨浪鼓一不小心自手中掉落，贵宝也不去捡，瞬间瘪起嘴，哇哇大哭。
“别哭了！”李媚厉声训道，一脸恨铁不成钢，“都被你那个没教养的娘给教坏了！”
苏晏心中对李媚的言行厌恶至极，捡起地上的拨浪鼓递给贵宝，嗓音温和：“给你。”
伸手接过拨浪鼓，贵宝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地说了一声“谢谢”。
“你有什么事吗？”
苏晏猜李媚肯定是为了借钱的事而来，她脸可真大，两家人的关系被她闹得这么僵，她居然还能舔着个脸跑来借钱。
“苏晏啊，你看，你让大伯母就站在儿说话多不好。”李媚嗔怪道，拉着贵宝，想直接迈入屋子，“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不必了。”苏晏快一步拦住他们，“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儿说吧。”
脸上没了笑容，李媚努力克制脾气，道：“天气热，你总该让娃儿进去喝口水吧？”
看了一眼小小的贵宝，苏晏立马就有些心软了，表情犹豫。
见状，李媚完成了刚才没完成的事，一面牵着贵宝往屋里走，一面说：“就喝口水的功夫，不会耽误你什么的。”
她倒一点儿也不懂得客气，径自坐在了桌子旁，拿起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贵宝，一杯给她自己。
苏晏落座于她对面，反倒像个来做客的客人。
喝完杯子里的水，李媚就跟变脸似的，突然皱起一张脸：“苏晏啊，大伯母这次来找你，真的是没办法了，呜呜呜......”
她哭又哭不出来，眼里一点水气都没有，只是在那干嚎。
苏晏听着李媚刺耳的哭声，根本不想接话，平静地看着她做戏。
过了一会儿，见苏晏迟迟没反应，李媚恨恨地在心底咒骂几句，表面依然把戏做足，哭着道：“你是不知道，你堂哥他被人带坏了，欠好多钱......”
“我知道。”苏晏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道，“昨天大伯来告诉我了，我也已经跟他说过我没有钱借给你们。”
“被人带坏”，“被人教坏”，难道作为父母，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苏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吗？
还是说，因为苏威变成这样，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就干脆装作看不见。
“这个我清楚，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容易，大伯母的意思呢，是你没有钱借给我们，但你可以跟别人借啊，是不是？”李媚说得头头是道，“你教书那么多年，那么多学生，多少能凑点，帮帮你堂哥。”
苏晏笑了，是气笑的。他想，没有哪个成语要比“厚颜无耻”来形容李媚更加准确了。
“你放心，大伯母不让你白帮。”李媚道，“你这辈子肯定是不能娶妻生子了，没关系，等你年纪大了，我就让我们家贵宝来为你养老送终。”
李媚摸了摸贵宝的脑袋：“是不是啊贵宝？”
一把打开李媚的手，贵宝闷不吭声。他应该和李媚不怎么亲，不仅不乐意搭理她，更不乐意被她触碰。
“嘿嘿嘿......”李媚尴尬地笑，“小孩子还听不懂，但心里一定是愿意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这辈子不能娶妻生子？”苏晏铁青着脸，冷冷地质问道。
“这个......”李媚被苏晏的质问噎住，头一回不敢直视他，“那、那个，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嘛......”
“是谁让大家都知道的？”
“苏晏，这、这你真的不能怪大伯母，你本身这个情况，哪家姑娘要是不知情嫁给了你，不就守活寡了嘛。”
她说的好像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姑娘着想，而大义灭亲。
“我问你，你亲眼看过我的伤势吗？你有听到我亲口承认吗？”
李媚完全说不出话，因为她没有看过苏晏的伤势，也没有听到苏晏亲口承认，她甚至没有看到苏晏躺在担子上被汤忠文他们抬回来。
她只是听说苏晏伤得很严重，衣服上全是血，然后凭着一贯对他们家的恨意，编造出了谣言。
苏晏站起身，指向门口，冷硬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苏晏......”李媚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不想看见你。”苏晏眸子里满是厌烦。
李媚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立刻装腔作势：“苏晏，我是你大伯母！”
“你是。”苏晏说，“又怎样？”
是又怎么样？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李媚的为人至始至终都不配上他给予的尊敬。
“啪”地一声，李媚拍桌而起：“你就这样逼我，你就不怕我把绸布店给卖了，让苏家的祖业落入外人手里吗？！”
“大伯不会让你做的。”
其实苏晏对此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也只能希望他大伯这次能硬气一回，保住苏家的祖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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