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事有转机
铃铛声响起，苏晏缓缓放下手里的书。
学生们站起身，朝苏晏鞠躬：“先生再见。”
苏晏罕见地脸上没什么笑意，点了点头，出了屋子。
院子里，汤忠文停下敲铃铛的动作，对苏晏笑道：“下课了。”
“嗯。”苏晏应了一声，走上前，“先生，我有一事要跟您说。”
汤忠文看着鱼贯而出的孩子们，随意问道：“是关于义塾的吗？”
苏晏眼带一丝讶异：“您怎么.....”
“昨日你已说过有关于义塾的事要告知我，结果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一个字来。”汤忠文神情自若，“你要说的事情，是不是也和许大少爷有关？”
他昨日的状态奇怪，以汤忠文聪明才智，怕是早就想到了。
“许大少爷要解散义塾，限我们在下个月前搬离惠泽堂。”苏晏如实禀告。
闻言，汤忠文摸摸胡子，叹息一声：“猜到了。”
“先生，我提出过可以不要束脩和援助，可马先生说，许大少爷已经找好了买家，除非我们能买下惠泽堂，否则别无他法。”苏晏神情低落。
汤忠文打量着眼前的宅子，自言自语：“不知那人会出多少银两买下惠泽堂......”
“先生的意思是.....”苏晏为之一振，“要筹钱竞价？”
“可以一试，不是吗？”
是了，他没有资本买下惠泽堂，但他可以去借呀。不管能否借到，能借到多少，总该试上一试。
苏晏眼神坚定：“知道了先生。”
有了努力的目标，苏晏的情绪逐渐好转，打算回家随便吃点东西，再出门借钱。
霍常安今日没有来，苏晏猜想，霍常安既然已与他大哥和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由头过来借厨房了。
正好，省得他张嘴了。
家中还有几块张秀娟送他的大饼，苏晏干脆蒸蒸热，准备就着茶水，囫囵吞枣。
那大饼是素的，没有馅儿，只有一股淡淡的咸味和面粉香。苏晏咬了一口，咀嚼几下，粗糙干硬的饼渣划过喉咙，叫人难以下咽。
这几日沾霍常安的光，大鱼大肉吃惯了，他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垂下眼睑，扯起一个自嘲的笑，苏晏喃喃：“苏晏啊苏晏，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伴你这么多年的粗茶淡饭了？”
用过午饭，苏晏便匆匆出门，他有个学生就在离他家不远的粮食铺做活。
此时正值饭点，粮食铺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个矮小的年轻男人拿着抹布，勤快地擦来擦去。
“二乡。”
二乡立刻转回头：“呀！先生来啦？”他满脸笑容，“您来点什么？”
因这粮食铺离家近，又有熟人在，所以苏晏一般都来这儿买粮食，也难怪二乡一见到他，就问他要买点什么。
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请求，苏晏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干巴巴地道：“我不是来买东西。”
“哦。”二乡抓了抓脑袋，“那您是有什么事吗？”
“我......”苏晏把心一横，“我想跟你借点钱。”
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二乡重复一遍：“借钱啊？”
“对。”
二乡面有难色：“先生，不是我不想借您，只是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五口都靠我养着，着实没有余钱借给您。”
“这样啊.....”苏晏眼底藏着一抹失望。
帮不上苏晏的忙，老实善良的二乡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犹豫片刻，道：“先生，不如我跟我家掌柜说说，让他借点钱给我，我再把钱借给您，您看行吗？”
“不必了。”苏晏马上回绝。
问二乡借钱就已经够给他添麻烦了，苏晏怎么可能在明知道他没有钱的情况下，叫他去跟另外的人借。
“没事儿的先生。”
“真的不必了。”苏晏一脚迈出粮食铺，“你忙，我先走了。”
“先生......”二乡嘴巴张了张，说不出挽留的话，无奈地望着苏晏离去的背影。
人穷，有什么办法？
第一次借钱虽然失败了，但并没有浇苗苏晏心中希望的小火苗。
可直到他一连找了三四个以前的学生，均借钱无果后，苏晏这才发现，他和汤忠文把筹钱买惠泽堂这事儿想得太容易了。
他们的学生都是穷苦子弟，只念了几年书，识了一点字，嫌少有钻研的兴趣。
这些人后来有的在县城里干活，有的则回到家里种田，都是讨个温饱罢了，真正混得好的根本没有几个。
苏晏教书十年，若是找遍所有以前的学生，那肯定是能借到钱的，可就是不知道那些钱够不够买下惠泽堂的一间房。
因下午还有课，苏晏只得赶回惠泽堂，他想好了，无论汤忠文那边有没有取得进展，他都要跟汤忠文请个半天假，去临县找王哲。
说起来，他和王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这时去临县找王哲，对方还会不会卖他个面子，伸出援手。
当初苏晏生活稳定下来之后，托人给王哲捎过信件，不久后，王哲回了一封过来，说是无缘高中，准备继承家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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