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然相遇
捧着一麻袋的桃子，苏晏缓步走回家。
他刚从汤忠文家出来，临走前，张秀娟找出一个小麻袋，往里装了许多桃子让他带回家。
几番推辞，可盛情难却，苏晏只好道谢收下。
张秀娟装得实在太多，都没给这麻袋留点空间，桃子处于稍有不慎就会溢出袋子的程度，叫苏晏唯有捧着，且不敢快步走路。
沉也是真沉，苏晏感觉有些吃力，想找个地方放下吧，又怕一个不小心，袋子倒了，里面的桃子全撒出来。
“都给我让让！”一声大喝打破安宁。
伴随着马蹄声，不远处出现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朝苏晏的方向驶来，车上的车夫挥舞着长鞭，嚣张地再度大喊：“让开！”
苏晏反应过来，赶在马车快要撞上他的那刻，堪堪躲开。于此同时，从麻袋里掉出一个桃子。
白里透红的圆润桃子翻滚几下，便躺在青石板路上，任人宰割。
苏晏立马想蹲下身子捡，但怀里的那一麻袋桃子不容忽略，他扭头四处看，想找个可以让袋子倚靠着的东西。
“给。”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苏晏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刚才掉下来的那个桃子，视线往上移，他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身高约有八尺，体型健硕，皮肤偏黑。模样长得周正，双眼炯炯有神，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他的年纪应该不大，眉宇间带着一股青涩，给人的感觉像温煦的阳光，既充满能量又不露锋芒。
男人瞧见苏晏的脸，语气惊讶：“先生？！”
“你是......”苏晏微微蹙眉，他觉得此人和某人有些神似，却实在想不起来记忆深处的那个“某人”到底是谁。
“我是常安啊。”
“某人”与眼前的男人对上了号，苏晏脸带一抹惊喜：“你是霍常安！”
霍常安顿时扬起一个笑，显得有点憨厚，跟小时候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
苏晏确定无疑，内心生出一丝感叹：当年的小男孩都长这么大了，他还得仰着头看他。
“来，我来帮您拿。”霍常安不由分说地想接过苏晏怀中的麻袋。
大手一提，装满桃子的麻袋到他的手里就像一个空袋子，丝毫不费力气。
“我昨日刚回来，知道今天是先生的休沐日，不敢贸然上门打扰，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先生。”霍常安笑着道。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苏晏不甚赞同，说，“你若是来，我肯定欢迎至极。”
他这十年教过许多孩子，有些会时不时地抽空过来探望他。
看着以前的幼稚孩童变成如今的大人，各有各的生活与作业，苏晏总会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成就感。
眉眼弯得如同月亮，霍常安问：“那我现在去，来得及吗？”
苏晏废话不多说，前方带路。
几分钟后，两人路过惠泽堂，转左入长巷，苏晏打开家门，请霍常安进来。
“原来先生换了住处，我要是去惠泽堂找您，就空跑一趟了。”霍常安边说边打量四周。
“嗯，很早以前就换了，惠泽堂只有一间屋子，太不方便。”
当年苏晏拿到第二笔束脩后，便开始四处找房子，搬离惠泽堂。
他对房子只有两个要求，一是离义塾近，二是房租要便宜，也算他运气好，没两三天就寻到了符合要求的。
虽然这座房子陈旧，晒不到太阳，但有片瓦遮雨挡风，有个灶能烧火做饭，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坐。”
霍常安将麻袋放到桌子上，拉开长椅坐下。
苏晏拿起书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上一杯水：“喝点水吧。”
“谢谢先生。”
清甜的冰水进入嘴巴，顺着喉管往下，解决了干渴的问题。
霍常安一饮而尽，犹豫片刻，好奇地问：“师母不在家吗？”
苏晏愣了愣，随后淡淡地道：“我还未成婚。”
看来，霍常安还不知道关于他的那些风言风语。
“对不起先生，我还以为......”
“没事。”苏晏打断他的话，神情自若地从麻袋里拿出两个桃子，“吃桃子吗？”
“不用了。”霍常安摆摆手。
“别这么客气。”苏晏不待他再拒绝，径自出了屋子，走进厨房。
舀了一瓢清水，苏晏仔细地洗干净那两个桃子，放入盘子中。
盘子有点大，两个桃子在里面滚来滚去，苏晏怕一个不留神，又撒出去，因此两只眼睛紧盯着桃子，仿佛这样就能保持好平衡。
顺利迈过门槛，苏晏还没来得及高兴，脑袋便撞上一堵肉墙。
比刚才更糟糕，他的双手不稳，不止是桃子，连盘子都快要从手中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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