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要杀我
“阿姐？”
“娘！”
“夫人！”
尹夫人这话一落，不仅沈家众人一惊，连同周围偷眼打量他们的玄玉山弟子们也一窒。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面前这个人真是尹夫人？尹书灵？
那个视幺子如命，一句重话都不曾对沈梦楠说过的的尹书灵？
“谁都不准替他求情！”
她的眼里似乎烧着火光，染了些岁月痕迹的脸庞绷着，嘴唇紧抿，手攥长绳，冷冷看着沈梦楠。
没有人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沈梦楠垂下眼，背直挺着，缓缓跪下：“孩儿知错，请阿娘责罚。”
膝盖磕在积雪未消的青色板上，没有一点声音，淡青色的长衣却瞬间沾上了湿润痕迹。
柳忱看在眼里，暗暗咬牙，指尖慢慢按进掌心。
无可奈何。
他很少有这种情绪，但是眼下他做不了任何事。
这毕竟只是沈家家事。
“啪啪啪！”
长绳被甩到半空，停滞一瞬，继而猛地落下，如雄狮的尾巴，毫不犹豫地落下，对准沈梦楠后背，连抽三下！
这三下，没有留情，尹夫人使了全力。
沈梦楠一声不吭地受着。
“阿姐！”
眼看第四鞭要落下，尹之白连忙走了几步，抓住那绳子前端，急道：“有话跟他好好说就是，这么打下去人要是废了，你不也心疼？”
尹书灵看他，她并不是没有反应的，绳子的反力震得她虎口发麻，而且每一下，她的手就抖一下。
这个孩子她平日最疼爱最护着，现在打他，何尝不是痛在自己心上？
尹之白也看她：“阿姐。”
“夫人。”沈凯诚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劝慰。
尹书灵眼睛扫过沈梦楠低垂的脑袋和膝盖下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声嗤笑。
“多年不见，尹小姐脾气见长啊，这副要打死亲生儿子的架势，真叫顾某开了眼界。”
这个人，这道声音，尹书灵化成灰也认识。
顾铭涵一身黑衣，黑发系着一条青色发束高高绑起，手上转着短刀，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容，悠悠然看着她。
“宗主，他，他……”两个守卫宗门的弟子气喘吁吁跑进来，面露羞愧：“硬闯宗门，我们两个不是对手。”
尹之白似乎还在发怔，听了这话回过神，轻轻道：“没事，你们拦不住他的。”
“他们拦不住，尹宗主呢？”
顾铭涵转着短刀的手一停，终于抬起眼直直地望向他。
那是一个很复杂的眼神，有憎恨有戏谑还有旁的，就是没有善意。
敌意，赤裸裸的敌意。
尹书灵冷笑，绳子急急回转，“簌簌”含着破空之声，射向顾铭涵。
顾铭涵斜睨她一眼，只轻轻一抬手，刀峰一厉，眨眼光景，那条长绳被削成片，一片一片自半空落下。
而尹书灵抽了个空，力气反推，她整个人向后滑了好几步，被尹之白伸手拦住才堪堪停下。
顾铭涵轻笑：“你老了，武功更差了。”
“你——”尹书灵大怒，她最恼旁人拿她年纪说事，尽管她自己承认近几年功力不进反退的事实。
“你来做什么？”尹之白将她拦在身后，直面顾铭涵。
顾铭涵看了他的脸一眼，隐隐闪过一道冷光，笑道：“踢馆子啊，尹宗主看不出来？”
尹之白皱眉。
但是顾铭涵已经不准备再耽搁下去，他的足尖点地，身体霎那腾空而起，向前拍出凌冽一掌。
尹之白侧身避开，翩翩后掠，仿如飞燕穿林，轻飘飘的接风而起，不落半点破绽。
这就是燕云踏，尹之白观燕飞有感，改良而成的绝妙轻功。
俩人边打边退，往山上去。
尹之白有意引导，顾铭涵居然也肯配合。
尹书灵狠狠瞪了那方向一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梦楠，急道：“阿楠，快去帮你舅舅！”
言下之意，便是揭过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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