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跟你们走
万箭齐发，漫天的箭雨如乌云遮日，密密麻麻望不见缝隙，夹杂在其间的还有不绝于耳的簌簌声响，令人心生畏惧。
这趟乱箭射下来，勤王焉能有命在？
那副官的心慢慢提起，握紧了缰绳，无不担忧地转头看黄仁济：“大人，这——”
上面可是明说了要活的！他们就算捉到了勤王，人死了，一样得跟着掉脑袋！
黄仁济老神在在地抬手：“行了，停手吧。”
副官赶紧大声喊停。
弓箭手立马收了弓，黄仁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他已经能想象到柳忱得狼狈模样了。他抬头定睛望去，却见那屋顶之上该有的人影不见了，只有一大片羽箭“嘶嘶”的往下滑落。
“人呢？！”黄仁济勃然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那俩人长出翅膀跑了？！
“大人息怒。”
副官也是一脸迷茫，但是职责所在，他立即翻身下马告罪道：“是属下无能！”
他一跪倒，后面齐刷刷跟着下马告罪：“属下无能，大人息怒！”
黄仁济还没有眼花耳聋，自然知道这事错不在他们，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狠狠抽打了一下马背，骂道：“都他妈别跪了！还不去追！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
他就不信了，这俩人还能真长出翅膀上天了？！
沈梦楠和柳忱确实没有长出翅膀，他俩只是在箭雨落下时，靠着沈二公子的燕云踏，一闪而过，猛地扎进旁边的小溪里。
不过，燕云踏再快还是抵不过上百支冷箭齐发的威力和气势，沈梦楠右臂被箭尖划过，留下了一道两指粗的血口。
这可把勤王殿下心疼坏了，下了水里，一直按着他的伤口。
沈梦楠轻轻摇头，手指指前面，又比了个出口的手势。
原书有提到过宝天这个靠近城门口的地下通道，这还是原主和一个拿了买命钱来刺杀他的蒙面女子打斗时，不慎掉入其间发现的。小溪下面有一条暗道，通向城外。
沈梦楠游向溪底，挪动左手边第三块石头，果然听见一阵“咕嘟嘟”的响动，一个小型的漩涡入口旋转翻滚，渐渐浮现在他面前。
沈二公子一喜，拉着柳忱进去。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肺好受多了，双脚一触实地，沈梦楠便轻咳了一声，他原先红润的嘴唇因为受伤有些发白。
柳忱抓过他的手，低头认真看着。溪水冲掉了他脸上斑驳的妆容，显出一双湿润干净的含情眼来。
“已经不流血了，不碍事，我们继续赶路。”
沈梦楠笑了笑，他脸上的络腮胡也冲没了，露出本来的清隽颜色。刚刚泡在水里，他担心伤口感染，运气给自己调理了一下。
柳忱松开他的手，低声道：“出去先给哥哥包扎伤口。”
沈梦楠看他一眼，轻易就能察觉他情绪不高。
沈二公子想了想道：“小忱，不要把黄仁济的话放在心上，什么克不克的，全是无稽之谈，我自小就跟你说的，要相信科学。”
“知道了。”柳忱点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小心避开他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
小道幽暗拥挤，俩人并肩而行有些困难，一个抬头就能碰到对方的鼻子，沈二公子颇不自在。平日这种时候，都是勤王殿下讲话逗他，现在人情绪低气压低，就沉默地走着。
沈梦楠只好绞尽脑汁找话题活跃气氛：“怎么不问我打哪儿知道的这条暗道？”
柳忱道：“哥哥总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我翻遍古籍也找不到的词句，所以知道这条暗道没什么好奇怪的。”
二公子一噎，编好的话吞回肚子里。
他不说话，勤王殿下仿佛有了倾诉欲，只是问话的时候，揽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语气依旧低沉：“哥哥先前是不是去信给国相了？”
沈梦楠一愣，他当时写信是背着柳忱的，就怕这小孩多心。
“我看见了。”柳忱低下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微湿的头发。
沈梦楠索性便不隐瞒了，大大方方地说：“是啊，是给家里寄信了，就报个平安，这一趟出来太久了，我娘该着急了。”
他当年头次外出，碰见什么都新鲜，一时忘形，没有差人给家里递个话，尹夫人江湖人作风，使了银子，雇了数十人大张旗鼓地寻他。
“只是报平安？”柳忱擦去他头上顺着发丝滴落的水珠，一字一顿道。
“嗯。”沈梦楠神态自若，蓦地笑了笑，“怎么，勤王殿下怀疑我写信泄露你行踪啊？”
“没有。”
柳忱答得十分肯定，他垂下眼，想要再说些什么，沈梦楠拉了拉他的手，指着前方笑着说：“看，出来了。”
下雪了，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轻轻覆在不远处的小村庄屋檐上，洒下一片晶莹洁白，沿路的草木染上雪点，与白茫茫的天地浑然一体。
“走吧，我的伤势不碍事，我们继续赶路，这里离玄玉山不远了。”沈梦楠还是看着他笑，“我带你回去见我舅舅，你还不曾见过他吧？”
柳忱摇头：“不着急，还是先包扎伤口，尹宗主往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说完，他一手给沈梦楠，一手拉着人要进村，二公子不肯。
柳忱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便说：“这村子偏僻，朝廷的追查令应该还没到，不用担心。”
沈梦楠还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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