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新皇有令
天上圆月弯弯，夜色如银，皎洁明亮。
长街四下燃着灯笼，一路走来，行人仍还拥着挤着庆祝佳节。
宫里宫外竟是两幅场景。
沈梦楠几人避开大路，走小道，步伐匆匆赶到顾铭涵住所，穆子青抬手轻叩大门。
“哎呀，回来了。”
来开门的仆役面露惊讶，让开位置放他们进来，转身高喊了一声：“管家，几位贵客回来了！”
大门合上，管家小跑过来，“怎么就回来了？这还没到歇宴的时辰呢？我原想着再过些时间就差人去接几位呢。”
沈梦楠还没回答，管家抬眼眼看着严致远，诧异道：“哎呦，这位公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说完，赶忙回身吩咐跟着来的一个仆役，“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府上荣先生来给小公子看治！”
“不必了。”沈梦楠出手拒绝，“管家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二师弟所受乃是内伤，寻常医师瞧不好的，就不必费劲了。”
管家顿了一下，点点头。
沈梦楠又问：“你家主人在何处？我们有事相告。”
“正在卧房中呢，可眼下天色不早，几位客人与宴辛苦了，我家主人也该歇下了，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谈。”管家赔笑道，“几位的房间，我已叫人安排妥当了。”
沈梦楠摇头：“此事十万分火急，我们现在就得见到你家主人，还请管家带路。”
管家有些迟疑，见他们神色严肃不像开玩笑，才转了身在前面引着。
顾铭涵的屋子在院落靠后的位置，他们绕了好几道弯。
管家确实没有说谎，他们到那屋前，里面只点着一盏灯，想是顾铭涵已经歇息了。
管家轻拍屋门：“老爷，您可醒着？几位客人说有事相告。”
“进来吧。”
顾铭涵话落，满室灯烛齐燃，亮光从门缝里挤出来，照清了沈梦楠等人脚下的影子。
管家推开门，请他们进去，然后自觉推出去，将门带上。
“什么事？”顾铭涵靠坐在床榻上，身上仅披着一件黄色外衣，眼神慢慢停在严致远脸上，轻笑道：“哟，这趟晚宴值啊，将人带出来了。”
沈梦楠没有理他的调笑，直言不讳道：“阔孜巴依反了。”
“什么？！”顾铭涵一惊，身上的外衣往下滑了滑，很快又释然道：“我要是他估计也会反，只是这日子挑得不厚道。”
南疆得盛阳节相当于汉族的春节，挑这一天造反真会膈应人。
柳忱挑眉：“顾老板为何这么说？你早知道他要反？”
顾铭涵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他当然会反，任谁摊上这么一个封号，心里都不会开心。”
陈紫滢：“什么意思？”
“卓列侯啊。”顾铭涵大笑，“你仔细品品这封号的发音。卓列侯不就是拙劣后嘛，也是真可怜，一出生就被亲爹嫌弃。”
陈紫滢哑然，心道可恨之人果真有可怜之处。
“他也不是突然要反，暗地里不知筹谋多少年了，只是这日子实在仓促了。”顾铭涵啧啧摇头，又一次将目光投到严致远身上。
沈梦楠皱眉：“顾老板总看我二师弟是什么意思？”
顾铭涵笑眯眯：“就看一看是什么人引得那神经病发疯啊。”
沈梦楠：“……”我看你病得也不轻。
这南疆风水也是邪乎，专出一些怪人。
沈二公子叹气，随即正色道：“此次南疆王室内乱，我们玄玉宗不慎卷入其中，不宜久留。还得托顾老板的路子即刻出关。”
顾铭涵好像早料到他会说出这话，半点不诧异，只说：“那你欠我的人情可就太多了，沈二公子。”
沈梦楠：“债多不压身，以后只要顾老板有吩咐，沈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铭涵轻笑：“我也不怕你赖账，你若是不还，我便上玄玉山找你舅舅去。”
他这话说得随意，眼里却十足认真。
沈二公子小没良心地想，事急从权，只能先对不住舅舅了。
他点头：“好。”
顾铭涵说话算话，当即给他们牵了马，管家还贴心地拉来一架马车给严致远。
顾老板给他们安的是出城替卓列侯办事的由头，因着宫廷的乱事还没蔓延至城守，那些看守只大略看了看过关的文书，便放他们出城了。
一出铁澜关，几人一改城内行事的小心翼翼，如放归山野的禽鸟，甩开缰绳，纵马狂奔。
夜露湿润，星垂平野阔，马腿踩在青青草地上，溅起几屡水滴，车轱辘滚过，又将其压了回去。
夜已深了，四下寂静黑暗，要不是几人有武功傍身，尚能视物，否则恐怕此时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路急行，唯有马蹄踢踏的声响，清晰有力地传入耳廓。
忽然，身后起了不一样的动静，仔细听像是有人在追赶他们。
沈梦楠抬手，几人默契地缓下速度。
到这时候，声音就能听清楚了。
“严公子，严公子慢走！我家主子叫我等来送水芙蓉，绝无他意！”身后几个人驾马，扯开嗓子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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