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烤全羊
“他，”柳忱微垂下头，修长的手试探着伸过来，屈起想要抓住他的手，最后却放弃了，只轻轻碰了碰，低语道：“他骂你。”
沈梦楠一愣，哑口无言。
柳忱眼睛掠过他，望着天上孤远的暮色，一字一顿道：“还有徐米义，只可惜本王现在不能动他。”
天幕聚集的白云，终于悠悠荡荡地散开，投下斑驳的光影，打在柳忱仰着的半张脸上，另外半张脸则笼在暗色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沈梦楠心蓦地一悸，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柳忱，我饿了。”
柳忱“嗤”一声笑了，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轻轻晃了晃，转头看他，“哥哥转移话题的时候，总是这么生硬。”
“放手！”沈二公子微羞，展开折扇遮住脸，挣扎起来。
勤王殿下暗暗叹气，听话地松手，“那哥哥还吃不吃了？”
“吃。”
勤王殿下于是抛下一干人等，带着他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公子前去觅食。
来星云峡镇，需入乡随俗，点一盘手抓饭。
因着小二卖力介绍，他们还要了一只鲜香烤全羊。既然上了肉，酒也少不得，勤王殿下大手一挥，再上一壶当地人特酿的葡萄酒。
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还有旁的特色吃食，诸如薄皮包子和帕尔木丁等。
菜品陆续送上来，一张能容四人坐的方桌直接摆满了，沈梦楠赶紧喊住边上还在探讨的俩人，“够了够了！”
这要是再点下去，十个人来也吃不完。
柳忱意犹未尽地罢手，对那喜笑颜开的小二说：“那就先这么着吧。”
“诶诶，好嘞！二位爷慢吃！”小儿点头哈腰地走了。
“真的够了吗？”
习惯了大排场的勤王殿下丝毫不以为过。
沈梦楠扶额，点头。
这时，他们左前方忽而传来一道冷哼和“啪嗒”扣碗声。
沈梦楠和柳忱对视一眼，转头看过去。
那是个一身褐色长衣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蓄一髯长须，瞧着清瘦文雅，一双黝黑的眼睛含着精光。
他见沈梦楠二人看过来，并没有被注视的不自在，扬声道：“将士戍边十死九生，换来的却是尔等酒池肉林，这世道真真毫无道理！”
沈梦楠轻轻一笑，倒是个忠贞义士。
他还没说话，旁边一人抢先开口了：“可不是吗？如今这世道，连纨绔子弟都能上战场统领兵卒了，还有什么不可能？要我说，咱们这星云峡镇若是不想胜，趁早降了那南疆王，倒也省事！”
这人说这话，本是想博个应和，没想到店内陡然冷下来，根本没有人理他，他便有些讪讪然。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没有拥泵，至少沈梦楠眼角余光瞥见几个不住点着头的。他们不说话，只是不像这男人似的明说，因着这话若事后传进军营里，他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褐色长衣的男人一掀衣摆站起来，怒斥道：“将士守国门，出生入死换得天下百姓太平长安，你们不思其苦，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反还嘲其无用！你们读汉家书，吃汉家食，享汉家之便利，却要投敌卖国，实在枉为汉人！”
“你——”那人被一通挤兑，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褐衣男人继续道：“再说，你口中所言纨绔子弟，鄙人有幸见过，绝不是酒囊饭袋之辈，是个真真有本事的！虎父岂有犬子？我相信先前那场战事必然是事出有因！”
那人不服：“呵，你说事出有因就是事出有因了，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他亲口所说？”
“区区不才，曾亲耳听小齐将军讲过。”
沈梦楠唰啦展开扇子，笑吟吟插嘴。
“我呸，搞了半天，你们三是一伙的！”
那人拍桌而起，甩下几块铜钱，气愤地走了。
几个先前赞同他的客人，互相看看，也跟着结账走了。
褐衣男子转头向沈梦楠看来，双手交握鞠了一礼，“敢问公子名讳？”
“沈家沈梦楠。”沈梦楠回他一礼，温和问道：“先生呢？”
“沈家？你是沈二公子？”褐衣人一惊，看向旁边的柳忱，“那，那这位可是勤王殿下？”
柳忱点头：“正是。”
褐衣人激动道：“我我，我乃明丞王之后周亚力，参见殿下。”
周亚力？沈梦楠意外地挑眉，这可是原著后期凡战必胜的猛人。
周亚力倒头便拜，被柳忱扶住，“周先生不必如此。”
“殿下理应受我一拜，若非殿下殿前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怕还龟缩于家中，整日碌碌！”
周亚力坚持要拜，拜完又告歉道：“怪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出二位，想来殿下特意点这一桌子菜，是有我不懂的深意罢？”
单纯就搞大排场的二人：“......”
不过勤王殿下何许人也，顺口胡诌道：“自然，本王今日就是来遍尝这馆中吃食的，试试哪道吃食致人腹泻，哪道吃食叫人神采奕奕，本王好确定哪样送去犒劳诸将士。”
周亚力赞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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