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南疆去
沈二公子喂鸟，同喂鱼一样，不懂节制，将五六把鸟食丢进竹笼里，双手背后，兴致勃勃地盯着瞧。
那傻乎乎的画眉鸟，浑不知饱腹为何物，只不断弓着爪，弯着橄榄色圆脑袋，用长喙去啄食，肥溜溜的小身体一顿一动的，实在可爱。
沈二公子看得高兴，举起扇子招来退得远远的沈伯安：“来来来，就着这情这景，给你家二公子吟诵诗歌一首。”
沈伯安最好显摆学问，闻言清了清嗓子，准备声情并茂地来一首，忽听笼内画眉鸟“科科”大叫，身体抽搐一阵，晕死过去。
沈家主仆：“……”
恰好相国大人这时下朝回家，想来一观爱鸟，推开和风斋大门，六目相对。
天地仿佛静了须臾，沈相国眼神移向鸟笼，随即脸色大变，一拍门板，勃然大怒道：“逆子！”
“阿爹，儿子想起来还有事，就不叨扰您了！”
沈二公子当机立断，拽上沈伯安，脚运轻功，“唰唰”两下，只余残影，飞也似地逃跑了。
留相国大人一个气得跳脚。
今日这一通折腾下来，迟钝如沈伯安也察觉出不对来了，“二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梦楠给自己斟茶喝了一口，不以为然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沈伯安想了想，跑过去坐到他对面，试探着说：“是不是勤王殿下那里？”
沈二公子斜睨他一眼，一副纨绔做派，“掌嘴。”
定是戳到痛处了！
沈伯安假模假样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是那种空有声音，不见肉痛的打法。他打完，拿眼偷瞄沈梦楠。
沈二公子“咚”放下茶杯，指着他说：“去，收拾家当。”
沈伯安脑子没跟上趟，迷茫道：“啊？”
沈梦楠不满地举起扇子敲他头，“啊什么啊，快去。”
还说没心事！
沈伯安捂着头，心里嘀咕，但是不敢多说，跑去打包衣物，时不时还问道：“二公子可要带那件缕金百蝶纱罩？”
“不用，一切从简。”
“三四身可够了？”
“够了，不够再上那边置办成衣。”二公子有的是钱。
沈伯安收拾好二公子的行头，跑去收拾自己的，趁这间隙，唤来相熟的丫头，“二公子这几日要出趟远门，你且去取些干粮来，最好再备上脓脯。”
“好。”
沈二公子时常去外溜达，沈府上下习以为常，那丫头麻溜地去了。
等丫送来干粮，二公子留的家书也写好了，叮嘱她道：“待我走后两个时辰，再将此信交给老爷夫人。”
“是。”
沈二公子对她点头，带着书童悄无声息地走了。
两个时辰后，沈府主屋，尹书灵拿着信的手微微发抖，气道：“儿子不是说不去吗！怎么这又去了！你使了什么好手段？！那可是南疆，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阿楠可是你亲儿子！”
“夫人，你这可冤枉我了。”
相国大人冤枉极了，揽着她的肩，情真意切道：“我可是叫下面人闭紧了嘴巴的，什么都不告诉阿楠，他只身去南疆，为夫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尹书灵瞪他：“勤王明明带着几百号人，你交代下去却说‘侍随三十’，是也不是？”
沈相国心虚地顿住。
尹书灵将枕头砸过来，指着门口道：“个坑儿子的老货，给老娘滚去睡书房！”
相国大人捡起枕头，灰溜溜地走了。
晚间，距京城百里外的旺门驿站。
这旺门驿站打远处看着陈旧破烂，一走进更是一股霉味铺天盖地袭来，沈伯安牵着马，不住低头打喷嚏。
驿站外插了两面歪斜、染了风沙的棋子，屋檐下吊着几盏大红灯笼，灯笼内的烛火被凉风一吹，将灭未灭，幽幽亮着光。
沈伯安不安地小声嘀咕：“二公子，这不会是家黑店吧？瞧着怪瘆人的，要不咱们继续赶路罢？”
“哪来那么多黑店，少看些话本。”
沈梦楠一拍他脑袋，“前头三百米再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了，你若是吃得了奔波之苦，二公子也不是不能带你继续赶路。”
“好吧。”
沈伯安权衡利弊，决定还是在这儿歇下，赶了这大半天的路，他大腿那磨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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