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都在想着师兄。”陈清川垂下眼睛,轻轻叹气,分明是他做了坏事被发现,倒像很委屈一 样。
白少华忍无可忍地推他一把。
新年新气象,但是为什么他的新年开篇就是打翻了一个奇怪的盒子一一?
新年新气象,但总还是有旧事要面对。
接下来三个月忙忙碌碌,眼看是暮春了,白少华千里迢迢去雁城摘了一束荼靡,放至薛悯墓前。
荼靡花瓣雪白,馥郁芬芳。
他仔细挑了开得最好看的摘下,一路以清泉涵养,极力保持它模样鲜活、不枯萎。
这是时隔多月,白少华第一次来祭奠薛悯。
他从前,实在是,完全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与薛悯相隔黄泉碧落,相望难相及。
面前石碑冰冷寒凉,白少华把荼靡放到石碑前,跪坐着,垂着头。鸦发滑落几缕,他只静静合眼,眉间
45打翻了奇怪的盒子 朱砂像悬于白玉上的一粒血。
分明是草木蔓发、春山可望的时节,这小姑娘却早早与黑暗相伴。
再不能戴金钿,簪珠花。
再不能调弄胭脂,描画眉黛。
再不能日日换漂亮衣裳,给他瞧碧透的翠镯子。
再不会笑了啊__
白少华失神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摩挲墓碑上的刻字,竟然冰凉又深刻,让他冷得打颤。 枝头的鸟雀被扑棱地惊飞,秀木的叶芽透出鲜嫩的新绿,老叶与新叶争辉。
一闭眼,都是泪水自眼角滑落,都是那姑娘的身影历历在目。
他用尽气力将那冰凉的碑抱入怀中,仿佛拥一位永别的故人。
他指尖冻得发白,紧紧抱着,脸颊贴着寒凉的碑面,水光湿润了面庞,持续无声落泪。
不知不觉,他疲累得昏睡了过去。
凉风微起,有一个人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半梦半醒,迷迷糊糊:“......薛悯?”
她还如他初见时的模样,一身鹅黄裙裳,额心金钿流光溢彩。
她轻笑着向他伸出手,掬着一盒青黛:“可惜我不会描眉。少华替我描,可好?”
他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好啊。给你描一辈子。”
薛悯歪头想了想,笑了。
“可是我的一辈子好短。只有十八年。算啦。”
她的一辈子只有十八年。
她不过活了区区十八年。
他想抓住她的衣袖,她只是含着笑,身影却渐渐远去、消弥、破碎了。
他猛然伸手去抓:“薛悯__! ”
倏然惊醒,原来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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