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咬一口。
从斑秃他们学校赶回饭店的路上, 已经快九点了。
招了辆出租车，宋昭靠在椅背上，映在玻璃上的表情很是疲惫。他想起刚才看见斑秃他们学校对面街上的涂鸦,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我会对你周围人下手。”
看见那行字的刹那, 宋昭立刻给江行泽那边发短信问情况。但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奶奶的这怕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宋昭顿时打消了让宋明月来接他的念头, 赶紧招呼了辆出租车, 中间不断催促司机快点, 再快点。
等他到饭店时, 已经临近十点。
宋昭看见了饭店外的熟悉身影。
江行泽斜靠在饭店廊柱旁，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神情。雨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黑色碎发贴在颈侧，他袖口挽起, 正在抽烟，修长指尖的创可贴显眼。
“江行泽！”宋昭忍不住叫了一声。
江行泽倏地看向他, 雾沉沉的眼眸像是被什么点燃了。
他熄灭香烟, 随手丢进垃圾桶, 他插着兜走下台阶, 朝宋昭这边走来。
瓢泼大雨和雾气瞬时氤氲了视线。
“你不用过来, 我过去就行了！”宋昭喊。
“师傅不用找零钱了！”他扔下口袋里的现钞, 匆匆打开车门, 抬手撑伞。
雨此时越下越大, 几乎打的人睁不开眼睛。地上聚满了小水坑。宋昭飞快跑过去, 浑水趟过小腿肚。
面前江行泽基本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但态度似乎毫不在意。
他垂眸从上至下看着满脸急切的宋昭，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宋昭无语。
宋昭把手举高，为了让伞能罩住两人，他最后干脆拽住江行泽手臂, 往自己胸膛一贴。冰凉雨幕从伞沿倾泻，伞底却潮湿而温暖。
“刚才你怎么不回消息？”宋昭撑伞艰难的走着。
“手机没电了。”
江行泽声音微哑，他不动声色从宋昭手中接过伞，轻松抬手就让伞罩住两人。江行泽另一只手臂的衣料被水洇湿，紧贴皮肤的感觉糟糕。
但却有更热烈的心跳和温暖透过衣料，像是要把他冰冷的手臂灼烧起来。
那是身侧宋昭的体温，和心跳。
宋昭小声嘟囔：“你不是脑子很好使吗，饭店前台有共享充电宝，你也不知道借一个，万一我不回来你还要在这等啊……”
“等啊。”江行泽唇线微弯。
“你怎么能确信我一定会回来？”宋昭疑惑。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要不是看见那行字，他就让宋明月接他回家了。
宋昭忍不往瞅了眼身边。江行泽却直视着前方，一手任他拽着，另一只手的袖口挽到肘部，不时有水滴顺着撑伞的手臂滑下，翻折起的袖口彻底湿透。
倾盆大雨落下，但宋昭还是听清了对方喑哑，几乎被雨水遮盖的声音。
“……只要你说你会回来，我就会等。”江行泽轻声说。
但是下次不会再放你跑掉了。
什么啊。
宋昭心跳的厉害，他感觉面上烧的慌。好死不死旁边还有俩憨憨大雨天录短视频，一人撑着伞举着手机另一个人拿着话筒往他们面前送。
“两位是情侣关系吗！我们是生活纪实频道，正在录制雨中的情侣，方便和我们开心生活对对碰前面的观众打个招呼吗？”那人语气粗犷，眼睛冒光。
兴奋的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了试验用的小白鼠。
“等等，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情侣啊？”宋昭无语。
“啊难道不是吗，”录音大哥开始低头翻手中的小本子，“刚才我们记录了有女生撑伞男生在后面苦追的，还有男生打伞把水洒旁边女生一头的……总之你们是看起来最和谐的一对！”
录音大哥拿着话筒转过头，兴奋说：“朋友们，这就是文明和进步的象征啊，难道真应证了网上那句段子，同性才是真爱，让我们……”
“停停停停停停！”宋昭赶紧摆手，他没敢看江行泽神色。
毕竟对方家里是顶尖豪门，又是高高在上的一中校草，和他相提并论不是降低身份嘛。
思及此，宋昭赶紧澄清：“你们真误会了。”
他冲着镜头说的很认真：“我们不是情侣，也不是你们想的关系，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半点不沾别的感情。”
呃，是这样吗？录音大哥挠头。
但是你身侧的人表情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哦。
江行泽始终一语未发，他侧眸凝视着宋昭脸上急于澄清的迫切，直到宋昭最后甚至避嫌的松开他的手，低声嘀咕。
“哎光我一个人说他们好像不信，你也快解释一下啊……”
冷凝的雨气侵蚀伞内。
创可贴包裹的食指似乎突突的跳起来，躁动的血液奔流，叫嚣着绵密而深切的渴。
对着镜头，江行泽嘴角挂上往日的温和微笑。
“嗯，你们误会了。”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他说。
-
镇南一中校庆前夕，市内省内大领导纷纷送来庆贺花篮。
学生们也沉浸在校庆的喜悦氛围中。
但宋昭却有些烦恼。
尤其是现在，他们正在举行篮球赛。观众席上却坐满了眼睛冒光的女生，她们不时高喊他的名字，在宋昭视线扫过去时，爆发出剧烈尖叫。
“啊啊啊我男神看我了！”
“我男神太帅了，我好爱！”
“喂，你男神之前不还是江会长吗！变得也太快了！”
“文有江会长，武有宋学长，这也不冲突啊！”那女生说的头头是道。
操场上，宋昭运球灵活，他用球衣下摆擦掉下巴上的汗，表情沉着。左右有人包抄，视线紧盯着他，眼里却闪过畏惧。
“老大，传球！”远处的周晓大喊。
操场旁边，一楼学生会活动教室。
学生会干部们围坐在桌前，正严肃的讨论着校庆当天的坐席名单。
他们正在进行最紧张的一步，校庆那天省内还会有领导过来。坐席次序会涉及到相关领导，不能出差错。
但本应该出来指挥的江行泽却明显在走神。
他视线越过桌上散落的纸张，径直看向操场。
现在全场焦点都凝聚在篮球场中心的宋昭身上。
他躬身运球，沉着的视线扫过每个人。宋昭球衣下摆被汗黏住，流畅的腹部泛着一层薄汗，有水珠顺着流下，一直暧昧的滑落至球裤内侧。
江行泽眸色微深，修长指尖的钢笔无声动了动。
“会长，您看这个座次还需要调整吗……”
干部恭敬的递过来一张写满名单的纸。
只瞥了一眼那张纸，江行泽就重新看向窗外。
他声音微哑：“把书记的座次提前，不用留校长的位置，他会做终结陈词……先拿去改。”
这时，所有学生会成员都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们的会长此时似乎有些烦躁。
与平时的温文尔雅不同，江行泽那双静谧如湖水的眼眸看向窗外时，似乎多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侵略性。
……
操场上的篮球赛紧张。
中心的宋昭笑容灿烂耀目，阳光洒下，左耳钉光泽刺的人睁不开眼。
趁所有人都没反映过来，宋昭骤然前冲，他轻巧的突破防守线，高高跃起，手中篮球重重扣进篮筐。
他勾着球框摇晃两下，落地。
球在身后重重砸下。
绝杀！
球砸在地上，观众席掌声雷动，裁判吹哨，计分板被翻开一页——
“老大牛逼！！！”旁边观众席的小六尖叫。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女生们潮水般的尖叫声淹没了。宋昭把球一丢，拔腿就跑。他太清楚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了。
身后传来热情的喊声，宋闪身昭拐进教学楼，随手推开一扇门，他擦了把头上的汗，低声喘气，然后小心推开门张望。
没人注意，很好！
自他上次从阳北回来，关于他的传说就愈发离谱。
后果就是迷弟迷妹越发疯狂。
“同学……”有人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叫他。
“怎么了？”宋昭回头。
只见屋内，一桌大概坐了十个学生。
宋昭刚打完球，碎发黏腻在颈侧，浑身都是汗。
但这里的学生全部穿制服，衣冠楚楚。显得他这个大剌剌穿着球衣球裤的家伙就像个不速之客。
抬头，学生会活动教室几个字显眼。
“不好意思，我们在开会……”那学生干部红着脸转移开视线。
他这个角度能清晰能透过少年松垮球衣领口，窥见里面大片白皙皮肤，还腻着汗。
似乎还有丝丝牛奶味，很甜。
江行泽一直凝视着门口。
直到宋昭不好意思的转身走远，他才漫不经心的起身。门口男生还在愣神，面前突然落下阴影，他心中突然有些发毛，赶紧让开道路。
身后的江行泽毫不停留的推门而出。
果然在盥洗室，宋昭正在埋头洗脸。
趁着对方低着头，江行泽视线肆意落在宋昭弓起的背脊。被汗润湿的球衣紧紧贴着背脊线，勾勒出纤细的肩胛骨。
如果用力把手覆上去，对方颤抖的曲线一定会严密贴合手掌吧。他想。
盯了一会，他突然道：“比赛赢了。”
宋昭没注意到江行泽用的是肯定句，就像对方亲眼看完了整场比赛。
宋昭笑着点头。
“当然，有我肯定赢啊！”
宋昭洗完脸，手旁没毛巾，他干脆的掀起球衣下摆擦脸。
他毫无防备露着脆弱的腹部，水珠肆意的滑落在少年流畅的腹肌。透过球裤，能看见一点里裤边缘。
宋昭没想到腹部突然被碰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只觉得痒。不由得挑眉：“干什么？”
修长指尖停在腹部，宋昭没想到江行泽会挽起袖口，认真给他擦干净水珠。对方食指还贴着创可贴，干燥，磨砺感蹭过腹部。
被碰触的地方诡异的发烫，宋昭伸手要挡，却被江行泽慢条斯理抓住手。
耳侧笑声微哑：“以后别随便掀衣服，容易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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