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之后呢?如果陆倾真的如计划中一般,他应该抛妻弃子,回来接受韩令远曾承诺给他的一切,而不是在伦敦阴暗逼仄的地下室画着廉价的画,以养活自己娇弱却倔强的妻子和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
他的作品,大多是关于自己的妻子。妻子在花园浇花,妻子在灯下缝补衣物,甚至妻子低头解着围兜的绳结,都能成为他笔下的题材。
她不相信,这些经年累月的作品,全是虚伪的欺骗。
她轻轻地抚摩过画布上颜料堆积起粗糙的触感,突然发现在画布上极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仿佛隐约写着几个字。
姜百思对着光照了良久,发现写的内容是:致卿卿吾爱。
她眸光微闪,随即将余下的画作全部一张张摊开在地上,去寻找同样的痕迹。
陆予城半夜起来喝水,无意间看到姜百思房门大开,人却并不在床上。
他心里一惊,随后看到属于她的东西全都安安静静待在原来的位置,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害怕什么时,他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
刚才的一瞬,他竟然在害怕姜百思离开。这到底是怎样一段恋情啊,明明互相都在努力对对方好,为何却各自都对对方那样没有信心?
小猫低声叫着蹭在陆予城脚边。他弯腰将小猫抱起来,轻轻抚着它的毛,低声问:“你姜姜姐姐呢?”
小猫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继续无辜地叫着。
突然,阁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陆予城抱着小猫,朝着阁楼走去。
他推开门,就看到屋内原本堆放着的油画被整齐地摆在地板上,而姜百思则是趴在地板上,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什么,认真到甚至都没察觉他的进来。
小猫轻轻地低叫了一声,姜百思顺着声音朝陆予城望过来,那一双眸中波光熠熠,像是倒映着一汪湖泊,此刻那湖泊的波心漾出震荡的涟漪。
“陆予城,你错怪你父亲了。”
小猫忽然从陆予城手中跳下去,团子似的滚到姜百思身边。
陆予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喃喃地问:“你一晚上就待在这里?”
她像是急于分享宝贝的孩童一般,将他拉过去,指着画上隐约的痕迹,眼睛亮晶晶:“你看,每一幅画上都写着你父亲对你母亲的爱,陆予城,他们是相爱的。你父亲并没有辜负你母亲!”
12月中旬,天气已经转冷。越到深夜,气温越低,她只着一件灰色薄T恤,脚上连拖鞋也没趿,光脚踩在地板上。她对着这些画研究了一晚上,只为了替他寻找这样的真相。
他的心无限地软下来,将她的脚包在自己手掌心,果然小脚已冻得发冰。
父亲后来一定是爱上了母亲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所介怀的,是那难堪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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