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衍禾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去正面这件事情，他习惯性的逃避，慌忙的出了这个院子，知道晚风吹得他脸颊冰冷，他才转过头来，他跑了很久，却一直在八面玲珑镜所制造的幻境里，他转过身，才发觉自己还站在院子门口。
门上又快匾额，上面刻着：苍云小筑四个大字。院子里有一株矮小的石楠树，和清河殿那一株很像，又好像没有长好，璩工从屋子里出来，看着衍禾的模样，心中钝痛。
“上神，您还不如，别让我看这些。”
衍禾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看着自己的脸和璩工的脸两个人日久生情，再因为这些生生死死作对，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即使璩工告诉自己，自己就是聂清河，可是他看到那些场面，脑子里一点映像都没有。
或许就像是璩工说的那样，自己的过去的记忆都被父皇拿来修补自己体内的龙珠了，他怎么也记不起来，就算是现在这样重回当年，他的身体也没有一丝的触动，唯有一颗心跳动得疯狂。
可是这种疯狂，不是能切身的体会聂清河。
衍禾摇摇头，他不想再看了，他想要出去这个幻境。
“上神，咱们出去吧，让我回南海吧。”
璩工望着他，默默的把他揽在怀里，手在他背上轻轻顺着：“还有，还有很多。包括你脚上的清心铃，你的母亲，还有你如何回到南海，还有，魏故是如何死的。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璩工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然后胸口感受到一股阻力，衍禾猛地推开了璩工，月光下的二人都有些狼狈。
“我只是想知道，您到底是不是喜欢我，既然你知道这些过去这么不堪，您为什么要给我看呢？您就不能骗骗我？上神，您不是魏故，我也不想做这个聂清河。”
璩工怔住了，他明白衍禾为什么会这么想，连一开始的自己，不也是将他当做聂清河，才将他留在身边，即使后来发现了他就是聂清河，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聂清河只是你的过去，都过去了不是吗？”璩工长长的吁了口气：“在看看吧，我想让你知道所有，知道这些过去，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不原谅我。”
衍禾无力的蹲下身子，太乱了，真的太乱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进来到底是来干嘛的，看这些过去有什么好？
他向来都是一个懦弱的神，尤其看到这些场景，看的久了，他就有些分不清了，或许对于璩工来说，他们就是混为一体的，可是他不是，在自己眼里，这些过去，除了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以外，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人沉默了，璩工望着衍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毫无保留的将这些令人难堪的过往都让他知道，至于之后是去是留，自己尊重他的选择。
璩工不是魏故，没有那么强大的执念要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喜，陪自己悲。可是他又怎么能想到衍禾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上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这个聂清河，是同一个人了吗？”
璩工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一开始，确实不是，他只是以为这两个人刚好长着相似的皮囊，虽然自己怀疑过，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谁能想象到南海龙王会在人间有一个妖族儿子呢？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衍禾问道，没等璩工说话，就看到一身墨绿大氅长袍的魏故从外走进来，两个人都噤声，看着魏故越过自己进入了苍云小筑。
仔细的听，就能听见魏故身上带着一串铃铛碰撞的响声，“叮铃、叮铃”的。璩工眉头一沉，幻境转变过快，只是没有想到，这一转，便是三个月后。
他拉着衍禾进了屋，看着聂清河只着里衣，衣襟敞开着，露出一大片胸膛，白嫩的皮肤上开出一朵朵红梅。看到魏故，聂清河下意识的往里躲，连带着自己刚刚才藏起来的一把剪子都掉到床底下。
魏故看到那把剪子，自然的明白了聂清河想要做什么，他怒急，一脚踢开那把剪子，抓着聂清河的胳膊道：“为什么要跑？你现在失去了我的灵力你还能做什么？为什么想要跑？嗯？你就不能乖乖的待在这里吗？”
聂清河也通红着双眼，这三个月，他哪一天过得好过？心里的仇恨和耻辱远远大过身体上的疼痛，他咬着牙，颤抖着嘴唇发出一个音节：“滚！”
聂清河是已经恨到了极致了，他怎么能不恨呢？他还没有报仇，连带着不流江底的水妖都要被自己牵连，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还要去承受魏故...他怎么能不恨？怎么才能觉得不耻辱？
他就像是狂风巨浪中被绑在一小块浮舟上，大半的身体被海水打的冰冷，想死都死都翻不了身，只能去承受这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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