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魏故知道，对于魏长林而言，魏岩和魏通不算是他的孙子，没有得到过他的认可，还妄图想要继承魏子舒的位置，魏长林就更加不喜欢他们。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或许魏子舒心里想的是他儿子虽败犹荣，但是聂陆一死，南部的妖族必定会肆虐，咱们只需要一点点导火索，魏岩的地位，就是魏子舒都保不住的了。”
魏故在心里顺了顺，便明白了魏长林的意思：“我们需要有一个人，来质疑魏岩击杀聂陆的目的，这样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人怀疑这其中的猫腻，魏岩为了一己私欲，不仅破坏南部的人、妖二族平衡，还葬送了自己弟弟一条性命。”
魏长林不语，他静默的凝望这魏故，白色长须下的一抹笑容越发藏不住。
送走了魏长林，整个院子里又是安安静静空荡荡的，魏故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压抑着身体里的恶心，从昨晚看到的巨蛟尸体开始，他就觉得反胃，道后来魏通那破败的尸首，太恶心了。
魏故受不了，他坐下来，倒出茶水，清澈的液体在杯中堆积，慢慢变深，直至殷红。魏故捏着杯子，望着那杯变成血水的茶，忍不住砸了杯子，跑到墙角，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他受不了这些东西，那血淋淋的尸体一直漂浮不定的在他眼前，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形态可怖的尸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反应着实强烈，强烈到他无可奈何，在人前还能忍得了一时，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
是聂清河杀得魏通吗？他摇了摇头，记忆力那个少年，开朗善良得不成样子，他怎么也下不了那样的死手，就好比自己记忆中唯一一次看清了他的脸，他举着一把短刀，刺进自己的胸口，可是手是颤抖的，那张脸也是颤抖的。
想到这里，魏故感觉身体里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的，他舒了口气。是啊，聂清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他连对杀死自己亲弟弟的人都下不了杀手，又怎么可能杀一个仇怨没有那么深的人。
魏故倚着墙壁，听着尚难苑的前殿已经响起了丧乐，是尚难苑给寻常修士送灵的调子，莲娘不是魏子舒明媒正娶的，连姬妾都不算，魏岩和魏通，自然而然的不能用尚难苑少主之礼相送。
他手指摩挲这析月剑柄上的宝石，命令道：“去查聂清河身在何处，还有，通告驻守不流江的修士，就说是魏子舒之令，若是遇到聂江，莫要追击，任其回到不流江底。”
析月不语，直接从魏故手中飞出，转瞬间在天空中消失不见，魏故望着析月离去的方向，现在，他要面对的，就是尚难苑里这些肮脏的事情了。
想必，不流江底会更加混乱，那么聂清河，他现在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自己？恨上加恨？
——
聂清河清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他迷茫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他正正的，什么都不愿意想，脑子里却清晰的浮现昨晚的场景，狼藉的山崖，聚集的人群，金黄色的宝剑，和那具永远沉睡的长蛟。
他心空荡荡的，连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呆呆的望着天，眼泪从眼角滑落，湿了耳廓。
“清河？”
聂江见他清醒，坐到他身边来，在此之前，聂江做好了很多准备，聂清河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也好，冲动焦躁的要去报仇也好，他都要拉住他，可是现在，聂清河不但没有冲动没有闹，可是这个人像是被抽了经，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一般，像具傀儡。
“你说话，你别吓我。伯娘还等着咱们回去，给伯伯，设灵堂，三叩九跪...”
聂江说着，喉头一阵哽咽，他也说不下去，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怎么能人=忍？怎么能不去恨？他想要尚难苑都付出代价，让魏故死无葬身之地最好，可是他们现在打不过，能怎么办？
“我们不能白白去送死，那样，九泉之下，又怎么能面对伯伯和清溪？”
聂江终于控制不住，手捂着脸在一旁痛苦起来，谁都难受，谁都承受不住，现在是如此，回去之后，他们又要怎么面对那个还在盼望他们回去的伯娘？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又失去了丈夫。而不流江下的水妖失去了主宰，而他们甚至，连聂陆的尸首都没有带回来。
聂清河的眼睛动了动，他喉结一滚，张口道：“回去吧，聂江，咱们回家吧。”
“怕是，回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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