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林深。
诸多大帐和宝马香车,再怎样也足够扎眼,以至于为了不打草惊蛇,明明晚出发了一个时辰,却也轻而易举就找对了地方。
然而现在,夏侯氏弟兄三人多希望自己找差了路。
“当今丰国坐在金銮宝殿上的,不是我父亲。”
笮铭与通侯坐于桌边,打开了话匣子。
“丰国一夜之间换了国主和皇姓,根本就是借的驸马的身份,逼宫所得,所以,为了不引人口诛笔伐,就算我母亲死了,司空炀也绝不另立新后,对外,昭示其念妻念国之贤。”
“……他,不是你……”
通侯只知晓丰国“嫡出逍遥,上天不怜”,也就是嫡出儿是修行清苦命,不得露脸之说,对丰国皇族的事情知之甚少。
这么看来,真够胡扯卑鄙的。
“他是我亲叔叔。”
不知何时,酒壶已然在手,笮铭仰脖猛饮了片刻。
闻言,被五花大绑撂倒于地的兄弟三人感慨不一——
夏侯千斐:驸马还能冒名顶替?
夏侯千泰:你们家真乱。
夏侯千宗:我不想知道得太多啊……
“双生子。”
通侯道:
“你是不是也有同胞。”
笮铭给通侯往酒盏了也倒了些酒,看上去有些醉得落寞,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
“你母……亲就是怀你的时候,路过边外,救了险些遇难的我母亲,那时候,我也在我娘肚子里。”
通侯有意缓解一下对方的压抑,于是这么说。
“呵……你火眼金睛,隔着肚皮看见我了?”
笮铭接了这个梗,莫名觉得……隐隐的轻松。
“那倒没有。”
通侯饮了口酒,笑道:
“是我母亲,她从面相,还有你母亲肚子的大小看出来的。那时候就说,应该是个双,就不知道,是双棒还是花棒。”
“是个花。”
酒水顺着笮铭的脖子淌着,在不太清晰的月色里透着一种朦胧的魅惑。
酒水没了,笮铭抖了抖,继而将空了的酒壶置于了桌上。
“那天。”
“我母亲就是去找我父亲的。后来就出事了,在外头生的孩子。”
“女孩被送走了,因为能活一个是一个。当时,觉得我是男孩,是皇种,留下没准有用,其实也没有就是了。”
听着笮铭把自己的身世那么平静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不知因何,通侯胸口突觉憋闷,身子不自觉向前倾了下,才回过身,继而直接坐到了对面,挨着笮铭坐了。
“你……”
笮铭欲言又止,歪过头看了他一会。
“我应该有个亲妹妹。”
“嗯。”
“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我帮你找。”通侯道。
笮铭没多说什么,就回了二字:“谢了。”
“他们,怎么处置。”通侯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地上的三人,问。
“我看着就行,侯爷休息吧。”
”不必。”
通侯突然靠了过去,贴着对方的左侧肩膀说:
“明天,马车上,还可以睡。”
“马车上何能睡下两人?”
笮铭笑道:
“我让你哄睡了十年,成天除去吃。就是睡了,太亏了,我不想睡了。”
除了吃就是睡?怎么可能,功夫做梦学的?
通侯心里道:不想睡了,是时机到了吧。
“你也可以现在睡我肩上。”
“嗯?”
对方突然言此,通侯一时并没反应过来。
本侯不是本就靠在你肩上吗?
笮铭没说话,不过,却用右手碰到了他的左手,往自己那边拉了一下,又漫无目的地握了握。
通侯也没说话。
但不多时,已觉周身困顿,精神放松。
到后来,真打算踏踏实实睡了,却是迷糊中首选了对方的大腿。
夏侯千斐:原来,大皇子与通侯有染,难怪被选作质子。不,不对,不是大皇子,是前朝皇子。原来,还有余孽,有朝一日回到丰国,可先告知宜姜公主殿下。”
夏侯千泰:吁——旁,若,无,人,那什么夫什么夫,当我们不存在?
夏侯千宗:等他们都睡了就想办法够宝剑划绳子。
然而事实却是——
“侯爷!”
“侯爷!”
“末将罪该万死!”
后半夜,王穆带着人就闯了进来,吓得地上半睡半不甘心睡的挣扎了大半宿的三个人登时就清醒了。
笮铭是右侧面向着帐门口,通侯是头部正对着部将。
“本侯很好。”
“把这三个,打囚车装木笼,整顿兵马,再出发。”
通侯压了压火气,缓缓说。
“是!”
“带过来!”
“老实点!”
其余人都出去了。
虽说半宿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但以前,他连树杈、坚石都睡过,此时并不觉得筋骨有多不适,但还是怕对方让他压麻了,于是想扶着桌子起来,不过,手还让人握在手心里。
“铭君,麻了没?”
笮铭平静地应了声:“嗯。”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