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新辞借着处理伤口、倒水、翻柜子的空挡,大概分析出,卧室里的微型监视器一个在床正对着的挂式空调上,一个在床头的插孔上,不排除都是红外摄像头的可能。而监听器,就在床和墙壁之间,监听范围,五十平。
要想反侦查是不难,但破坏对方的监控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很可能导致整个潜伏计划的破产。
值得庆幸的是,卫生间里没有监视或者监听设备,大概是怕安在这边容易被发现,加上用水会影响监听质量。
早七点,外面的天有些阴沉,聂新辞挑在这会——一个不开灯也不会引人怀疑的时间,想抓紧先把戏唱完。
唐子韬一动不动太久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去厕所。
“喂,醒醒。”
聂新辞用一条湿毛巾捂了唐子韬的口鼻。用手去拍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扫过了他的眼睛和额头。
虽说一会去厕所就能洗漱了,但还是心疼他哭过,又累了一夜。
唐子韬作势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后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不乏恐惧和愤怒,呼吸不稳。
“不用这么看我,没我你早死了。”
聂新辞冷辉上身,演技一级棒地掐住了对方的下巴,那种暗夜杀手骨子里透着的狠厉和病态“跃然屏上”。
“我跟你实话实说。”聂新辞眯缝着眼睛凑近了唐子韬的脸,“你以后,活动范围只有这栋房子,两层的,够意思了。”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唐子韬这个回答满分!
不囊,但能听出怕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要说按最好的情况走,兑老大能容忍冷辉在家里养情人的一个前提必然是对方能消停,绝对跟外面没有交集,一点空子都不会有。
至于这个情人的性格,不怕死的不行,有小算盘的不行,怕死而头脑直的正合适。
要是能完全变成自己人,兴许以后还会把人放出去,只不过考察期短不了。
聂新辞也没那个期盼,就想唐子韬不让人暗算,在这安安稳稳到他离开这边就好。
“错。”
聂新辞顺着对方的腰向下,按住了唐子韬的身体,引起了对方本能的颤栗。
“你得分开说。”
“对于我们组织来说,你就是个应该带着秘密离开的小喽啰。按我们的规矩,昨天你到停车场之后就会把你做掉。”
“而对于我——”
聂新辞探手向上,满意于对方生理反应作用下的表情,“你是我看上的,能不让你死我都会留你。”
“谁知道——”
“让别人发现了。”
聂新辞受伤的那条胳膊撑在了对方的头侧,邪笑着歪着头看他。
“你知道,破坏规矩,是得付出代价的,兑爷是我亲爹都不行。”
聂新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我特么因为保你,差点跟你一块上西天!”
“那怎么办……”唐子韬急促又没气势地问了一声,显然是被吓着了,声音和表情里已经全是对于小命堪忧的恐慌。
“呵,办法,你不清楚吗?”聂新辞一只手抚上了唐子韬的脸,“你这张脸,我很满意。”
聂新辞随即撤身下了床,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支口服液大小的不透明小瓶子,又回到了床边。
“给你选,是生,还是死。”
唐子韬的瞳孔缩了一下,把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生……”
“呵。”
聂新辞哼笑了一声,反手一抛,瓶子应声落地,“啪”的碎裂了开来。
随即欺身而上,覆在对方耳边带着张狂的魔性道:
“选了,就别后悔——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
刚放了狠话的人动作粗鲁地扯下了对方的外套,在人脖子上啃出一道红印后拖着对方的腰下了床,一把给扛在肩上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往浴缸里放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呼……
唐子韬也站定了,聂新辞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操,你哪那么些动作,”唐子韬蹲下,拽住了聂新辞的手臂。
“出去换纱布去。”
“一会。”
聂新辞用好的那只胳膊搂住了唐子韬的背,把下巴勉强架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吐一息里都是劫后重生一下子放松下来后的疲惫。
唐子韬也坐在了地上,小心地搂住了他。
“你为什么不跑?”
聂新辞没有质问的意思,但就是想起来就气得肝疼。
“你跑了,我就说做掉了,不就没事儿了吗?”
“我跑什么,我其实一直在后备箱待着呢,我跟你分析兑爷是不是诓你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了,我没看见,最后十秒我跟你说,‘就说我在后备箱’,之后处理了家伙事儿,给自己铐上的,差点来不及。”
“你弄死他不得了吗?”聂新辞手指收拢了一下,无理道。
“呵,”唐子韬无奈一笑,“到底你是雇佣兵出身哈,怎么路子那么野啊,没被发展之前,你是不是老杀人放火啊。”
本来以为这么说对方得生气、报复,但聂新辞只是沉默了两秒钟,把他搂得更紧了点,说:“没有。”
“我真想你。”
聂新辞扣着唐子韬的头发,眼泪跟突然开了闸门一样,没有征兆地往下掉。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夜里心情的大起大落,心里边憋着的情绪有多不得劲。
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啊,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委屈。
唐子韬说得没错,这种身份不是钱能买来的。
能跟他当队友,至少得有一堆履历,或者是某方面能力极其突出才行。
他不清楚唐子韬说的,“有钱就是好想学什么都行想有多厉害都可以”具体指的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消失的这一年半里,对方肯定吃了更多的苦,所以,在面对真实的犯罪分子时才能这么有分寸,在面临生命危险时,才敢果决得如同早有准备。
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哎,你多大了,我哭你也哭,好意思吗?”唐子韬轻抚着聂新辞的背调笑说。
聂新辞抚着对方头发的手一颤。
突然想起来,唐子韬,今年才十九岁。
“我二十三。”聂新辞闷闷说。
“呦,不是吧,这么年轻?”唐子韬以为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心满意足兴致勃勃地继续着这个话题,“以为你老大叔了呢,六七年前就有你的名头吧。”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到十岁就接受训练了,十六就出名了。”聂新辞抹了把脸,看水放得差不多了,但也不舍得放开怀抱里的人。
“不到十岁?”
唐子韬很意外。
怎么可能?
“我家里边不单纯。”聂新辞解释了一句。
二人沉默了一会后,唐子韬应了一声,“嗯。”
随即先松开了对方。
“你过来,我给你全身洒点水,就当你刚鸳鸯戏水了。”
说着,就帮聂新辞脱起了衣服。
“啧,”聂新辞往前一凑顶上了对方的额头,“‘就当’?什么意思?”
为甚不是真来?
唐子韬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指着他的胳膊说:“你得快点出去换药。”
聂新辞这么跟他僵了一会,目光从刚刚种下的草莓印上扫过,老老实实自行脱起了衣服。
“嗯。”
他后悔了。
很后悔。
或者,可以说,生气。
生气因为这些糟心事儿,他提前碰了唐子韬。
刚才皱那一下眉,估计是因为他的突然靠近。
呼……
唐子韬帮他浸湿身体的时候,聂新辞完全跟一个工具人一样,心里堵着,也没有勉强开玩笑的心思。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唐子韬突然说。
“万一你因为得演戏,跟别的男人鸳鸯戏水去了,我找谁说理去。”
“不可能,我又不喜欢……”
“男人”俩字没说出来,聂新辞叹了口气,“我以前喜欢女孩,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
有什么事儿说开了比较好,他不想再造成任何矛盾点了。
“哦……”
他以前,连女孩都没喜欢过,因为“感觉”,直接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那说明,我还挺有魅力的。”
“嗯,简直致命。长得好看,又乖,又有脾气,我跟你一块待了几天就觉得,啧,这个男的,我的菜……”
聂新辞后面还有俩字,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
“想要。”
他想表明的是,自己是真的喜欢他,没有任何芥蒂。
毕竟以前他喜欢女孩,他怕唐子韬怀疑他跟男人那个会不……咳,恶心之类的。
不过,更怕的还是唐子韬的阴影。
“是吗?”
唐子韬轻笑了声。
聂新辞点头,“嗯,没一句假话。”
过了一会,唐子韬指着聂新辞贴在肚子上的掩饰贴问。
“哎,这个东西,你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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