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翼天龙8
“你先冷静一下, 青龙……大哥!他不是九翼天龙,他只是不小心喝过它的血!”
汤杏脸不红气不喘的信口胡掰, 听得谷梁君昱在一旁脸色都变了。
喝……喝九翼天龙的血?
他的刀刃上染过不少魑魅魍魉与人的血, 血溅满身时,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外人如何说他杀人饮血, 噬血成魔,他都毫不在意。
可听到汤杏这么说,他就……
“你发什么呆!快和我一起澄清!”汤杏用力地拉了下他的衣襟, 打断了他的思绪, 迫使他脖子下倾。
扑面而来的,是汤杏身上淡淡的青竹香。
近日在风铃岛的小屋,四周被一片竹林包围, 小屋外头的地上每日都会落着不少的竹叶。这种缓慢平淡的生活不过短短几日, 竟在此时让他很是想念。
“怎么澄清?口说无凭, 它岂会相信。”
汤杏愣了愣, 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时, 身后传来青龙的声音:“什么?喝了那龟孙子的血?哈哈哈哈——九翼天龙这龟孙子, 当年害我饮了他的魔血,这会儿饥不择食地挑了个毛都没整齐的人类小娃娃喝!”
汤杏:“……”
还真信了?
谷梁君昱心生不悦:毛没长齐?
谷梁君昱感觉自己的男性象征收到了侮辱。
汤杏下一刻注意到, 青龙话里更为重要的信息。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因为某些原因,青龙喝过九翼天龙的血, 所以他的纯正的灵气才会夹杂着凶兽才有的凶邪之气。
汤杏真对于这个大发现又惊又喜, 却感到搂着自己的人身上的气息变得尤为暴戾。
汤杏迷惑地看着谷梁君昱, 发觉他的脸色尤为难看,精致的眉眼皱起,璀璨的双眸被一股熊熊怒火遮蔽。
怎么突然发火了?
下一刻,谷梁君昱便将汤杏从怀中带出,拉到身后,咬牙切齿却笑着说道:“杏儿你到我身后来。”
汤杏:“……你干嘛?”
谷梁君昱不言,已将血杏出鞘。
汤杏吓得魂飞魄散,两手按住他那跃跃欲试的握着剑的手,道:“你发什么神经,要和四圣兽打?!”
从古至今,谁人不知四圣兽在神里的地位和象征,饶是放到崇尚科学不可迷信的未来社会,四圣兽的名声都是家喻户晓。
“杏儿为何对我如此没信心,莫不是在你心里,我很弱?”谷梁君昱似乎有些委屈,“你也觉得我很弱,像个毛没长齐的……小鬼吗?”
“没有啊!”
谷梁君昱朝她笑了笑,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拉开:“那就对我,你的夫君多一些信心,莫要拦我。”
……
不是,怎么感觉被他套进去了???
“这是信心问题吗?你要知道青龙在人心中的地位啊,你和青龙对着干,你是想让你这大魔头的名头坐穿吗?”
谷梁君昱无畏地勾起唇:“他们的看法,从来不是我考虑的。否则我早已身心俱疲,万劫不复。”
他的话真是无力反驳,可是汤杏仍然认为和青龙硬扛实乃下下策。
为今之计,汤杏只能用自己作为借口。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可是你的妻子。若是我的夫君被认定是个凶恶到甚至与四圣兽为敌的家伙,旁人如何看我。我那黑无常爹爹又该如何看我。”
这话果然让谷梁君昱的熊熊怒火稍许降了些。
汤杏趁胜追击道:“我也并非对你没信心,相反,我对你的实力就是太有信心了才不想让你去。青龙的身份地位和实力你我二人有目共睹,若是你与青龙二者灵力产生碰撞,这海域还不得翻天?会死伤多少人?”
谷梁君昱:“……”
青龙突然横叉进来道:“俩小鬼,在老子面前叽叽歪歪甚!”
汤杏回头,满脸崇拜地笑道:“没有,我们在感叹青龙大哥您龙神炮的威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青龙轻哼一声,语气倒是听出颇为舒心得意:“无知人类,什么龙神炮,那叫龙神之嚎,我神龙族的龙神之嚎自当所向披靡!”
汤杏干笑两声,心中甚是感慨这青龙真是好哄。
“青龙大哥,方才听你说,九翼天龙诱骗……咳咳,欺骗您饮下了他的魔血,敢问这是有何特殊原因吗?”
青龙倒是坦率,冷哼道:“那家伙当年受了重伤,深知自己时日不久,但到底身为上古凶兽之首,总是有些特别的。他可以通过用自己的魔血,在宿主身上获得重生。哼!可这老小子竟然当初注意打到了老子的身上,真是胆大包天!”
汤杏突然就明白了许多:“所以,青龙大哥您是受了九翼天龙这魔血的影响,被认定成了九翼天龙的转生宿主,所以……就把你封印起来了?”
青龙老脸涨红,大吼道:“胡扯!老子堂堂四圣兽,怎会被九翼天龙这混账附身!”
可汤杏看着他的模样显然有些恼羞成怒,看来是戳中了事实。
那这封印得还真是……有些冤枉了?
可是听谷梁君昱之前说到深海恶龙的传说,明明说的是上古凶兽祸患附近的百姓,才会将其镇压……
当年那各种曲折,真真假假,恐怕这头脑简单的当事者青龙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汤杏却有特别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魔血的事另有蹊跷。
汤杏正思考,就听一阵轰隆巨响,伴随着一阵海水被炸裂的水花声。
李簌那道召唤龙魂的光束已经炸裂成花,将那块区域的海面炸得漫天水花,下起一层薄薄海雨。
那道属于李簌与烛阴龙的连天与海的白光渐渐散去,烛阴龙的身姿显现。海上众人见此,纷纷心中长舒一口气。
就连蓝玉,心中也瞬间踏实了许多。
一眨眼的功夫,烛阴龙竟然便消失在了远处,以一种肉眼无法跟上的速度闪至青龙的跟前。
李簌心底一沉,准备做好一场殊死之战,对着青龙跟前的汤杏与谷梁君昱道:“汤姑娘,君昱,你二人速来我身后,进入烛阴龙的——”
此话未说完,便听烛阴龙发出仰头惊天长笑。
这一笑,又是激起海面阵阵灵波,连天空上的乌云都颤抖起来,有些变形。
“哈哈哈哈哈哈——笑煞老夫也!青龙你这混蛋也有今天!被当成凶兽封在海底千年!哈哈哈——”
烛龙这笑声惹得李簌一愣,脑袋一片空白,汤杏与谷梁君昱差点也跟着要笑出来。独独听得青龙羞愤难当,老脸都红透了:“好你个烛龙,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如今还要依靠个小小人类小鬼头才可现身!你才是丢尽了我等神龙一族的脸面!”
烛龙倒是听后不气不恼的,笑意长存:“哼,老夫这是利用他们这群弱小的人类,偶尔顺手帮他们一把罢了!老夫爱来则来,想去则去,若非老夫乐意,他们就算喊破了喉咙,透光了灵力,老夫也不会现身!”
李簌:“……”
汤杏:“……”
这两条老龙也太幼稚了吧?
是不是神龙一族的智商都有问题?
已经跟着赶来的南月回,躲开重重灵波,见两头龙你一言我一语,问道:“这两条龙,叽叽喳喳的在说甚?”
李簌:“…………”
汤杏道:“不堪入耳,不听也罢。”
谷梁君昱:“既然青龙并非上古凶兽,那师傅这龙魂召唤的岂非……”
一语点醒众人,如今这个情形,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必要。青龙并无开杀戮之意,且本就是四圣兽,在世间百姓心中地位何其崇高。
李簌道:“确是无需再战了。”
青龙:“?”
烛龙:“所以,三代小鬼,你召唤老夫现身,所为何事?便是要老夫与青龙这臭小子比划吗?”
比划个鬼啊,这俩龙比划起来,这片海域都给掀翻了吧?
汤杏清清嗓道:“李先生,不如我来和这两条神龙好生说一下这其中来龙去脉吧,毕竟是我命我的守护兽去拔了那蛟龙锥解开了封印。诶,对了,各位方才有否见到我的……呃,就是赫萝?”
话语间,又有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此处。一人御剑,白衣飞扬,丝毫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狼狈;另一人手握着兽牙,浑身冒着金黄色的灵光。
徐上陵与山薏。
山薏看上去有些吃力的样子,匆匆赶来,虽是通了开明兽魂灵,但显然不算能好好驾驭。
山薏见青龙,感知到其凶邪之气,如临大敌,御水成浪,势要攻击。
本差一些便要打起来,汤杏及时来到中间,灵力划出一道线,“山薏姑娘稍安勿躁,请听我说一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山薏急刹车,但浪头仍旧触碰到了汤杏的灵力,一触成冰。
“我们正准备捋清这件事的经过,这下诸位都在此处,便正好一并可说了。”
这厢,算是短时间内平定了战况。那厢,风铃岛,却愈发不太平。
赫萝与彦青二者已在岛上来回打了好几个回合,一个重伤,一个神堕后遗症,谁也没占到点儿便宜。
郭大器只能在一旁看着,神仙打架,他除了靠边不碍事儿别无选择。
铃兰虽想要上来帮忙,但劳什子的是,她丫的手上现在没琴!
她的修为可不比南月回,无琴亦可化弦。且化出无形之物最注重的便是心修,她就一豆蔻年华小丫头,且不提仅有短短几年的修为,她生在这妖怪堆,生性顽皮,又怎会做好这心修。
于是,铃兰在瞧着二人好几回合后,终于撑不住气地对躲在一旁的郭大器道:“来来,你过来。”
郭大器指了指自己。
铃兰点头。
郭大器没动。
笑话,他哪敢随意出来,这种神仙打架,他哪怕被擦碰一下,他都得被打残。
郭大器虽对这些人这些时日的相处,还算好感,但感情也没好到多深的地步,如今之际,他更惜命。
可他忘了,铃兰就算没琴,想抽他这毫无灵力的普通凡人亦是易如反掌。
铃兰往地上随意找了个小石头,踹在了郭大器的脑袋上。即刻,他脑袋上就肿起了一个包。
“速速过来,本姑娘有事吩咐你!”
……
郭大器只能左躲右躲的挪了过去,这期间好几次险些被赫萝与彦青的灵力碰撞给擦到,吓掉了他半条命。
“铃兰丫头,你叫我啥事?”
铃兰道:“你去林间小屋,帮我把南月回那被打烂的琴抬过来。”
郭大器不解:“那铃兰丫头你自己去不是应该比我更方便吗,我过去说不定这琴取一半,在路上就被那俩神仙打架波及,有去无回,琴毁人亡啊。”
“我呸,这俩都拖着个病秧身子在打架,哪能波及那么远,我让你去还不是因为我不能离开,不然哪会叫你去啊!”
“不能离开?!”郭大器打量了下铃兰,实在没看出她四肢健全,毫发无损的能有什么不能离开的。
“就知道你没修为,没想到你一点警觉都没有!”铃兰从地上捡起一根短树枝,边说边朝着某处射出。
很快在海岸边的树林里被逼出一道少女身影。
郭大器见状,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
离那么远,他没修为又不会武功的,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铃兰道:“你赶紧去给我拿琴,哪怕是破琴,起码我能用,还能参战。我在这边对付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妖怪,你赶紧去!”
说罢,铃兰一路挡在了郭大器的跟前,双目紧紧盯着那陌生女性,一直到郭大器没入树林。
铃兰一边是松了口气,一边又有些不理解地看着那女妖怪。
头上那对鹿角长得小巧玲珑,不仔细看还真容易当成女子的花饰,但满头的银灰长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类才能有的。
“姑娘你无需如此紧张,我没有要和你战斗的意思。我叫鹿芾,是……是朝夕君子李先生的朋友。”
“我呸,吹牛不打草稿。朝夕君子乃各家道门之首钟山烛阴派的掌门人,怎么可能与你这等妖怪为伍!”
鹿芾道:“铃兰姑娘,我闻到你的身上有着很多妖怪的气味,和我身上的很相似。若非自小在妖怪堆里长大,又怎会有呢?”
铃兰顿然小脸涨红,有些羞愤,“我也没说我是朝夕君子的朋友,我是南月回的……南月回的……他的……额……”
她对南月回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啊,铃兰姑娘是南公子的妹妹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铃兰暴跳如雷:“我呸!去你的妹妹!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他妹妹!”
鹿芾:“啊抱歉抱歉,是我猜错了,我见铃兰姑娘和南公子长得一般好看,以为是兄妹呢。”
“谁和他一般好看了!本姑娘比那家伙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是是是!”
一来一往,两位女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减了不少,可旁边还在乒铃乓啷打得火热的一妖一魔,已经将战局转移且扩大到了林子周边。
铃兰着急地跺脚,总算等来了抱着坏琴的郭大器气喘吁吁地赶来。
铃兰二话不说接过断成两截的琴,将其放在腿上拼接上,徒手便开始修复琴上断开的琴弦。
她这熟练且精湛的手法,愣是让鹿芾与郭大器都为之惊叹。
她确实是有一手修琴的好本事,此事某人绝不知情,就连逐劾以及祁连山脉上对她宠爱有加的众位小妖与人类都不知晓,她一直藏的很好,为的不过就是想在某人的琴坏了时,能帮他修理,给他个惊喜。
要说这琴为啥她先前不修,不为什么,就是生气,不想修,哼!
未花多久,她便已将破损的琴修复了个八.九成。她现在忙着急着,想要修复到原来的模样那是不可能,但好歹能用。
此时,赫萝与彦青的战斗,赫萝渐渐趋于劣势。
赫萝的伤实在太重,一边打一边血在不断地往外流。
每经过的一处地方,都会落下它绿色的血水。
鹿芾与铃兰忽然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一同上前,加入了战局。
彦青见两位少女也凑了过来,心底有些打鼓,但神色依旧,一副傲视三人的态度道:“一个修为欠佳的小丫头,一个妖力羸弱的妖王之女,一个身负重伤的鬼差守护兽。我看你们三个是好端端的日子不愿过,非要寻死啊。”
铃兰竟少有得为被激怒,倒是破天荒地一声冷笑:“这位不知年龄的老伯呀,告诉你件事,本姑娘自出生起至五岁生辰那日,便劈死了亲爹亲娘,这实力究竟如何不说嘛……起码,我足够心狠手辣。”
彦青淡笑着,心道:看来这场架,免不了好生折腾了。
此时,百米之外,一艘木筏,缓缓靠近风铃岛。
白衣男人怀中搂着只白兔,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臂弯里白兔的绒毛,蔼蔼叹道:“诶,鬼使大人委实好能耐,竟真将青龙唤醒了来。小白,你说那我是不是该为其助兴一番,让这场战役热闹一些?”
白兔抖了抖身上的毛,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窝在他的臂弯里。
“虽然鬼使大人的条件甚是诱人,可这事儿若是不做全了,我岂不是失信于国公大人了呢?”
白兔依旧舒服地抖了抖身子,总之一切与它无关。
逐劾笑着空出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铃,每发出一次清灵的铃声,铃音带着汩汩肉眼不可视的灵力便仿佛可以传至千里。
而此时的青龙,幽蓝的眼球,突然便失去了光,失了焦。
潜移默化中,有什么东西,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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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月下花开
这是遇铃兰在这座小村庄生活的第二年。
哦,确切地说,是两年半。
那时候的遇铃兰不叫遇铃兰,她没有姓,只有名。名也不叫铃兰。
小村儿的家家户户不喜欢那些蔫不拉几没有生命力的名字,毕竟生在这村儿里的,无论男娃儿女娃儿,将来都是要到田里扛着锄头耕地的。
那时候,铃兰的名叫狗儿,说是贱名长命,能消灾解难。
爹娘说,她生来时,狂风骤雨,外头刮起的飓风将村儿里不少人家的田都给卷坏了。村长说,她生来的时辰不好,不吉利,以后会多灾多难,要用贱名相抗方可长命。
她所在的小村落正是在祁连山脉附近,这一带前有鬼怪横行,后有妖王城立的老巢逐月教,百姓苦不堪言,可此处却是人类皇城伸手摸不到的灰色地带。
由于地势陡峭,气候极差,实在不是一个好管束的地,且物资也不富裕,朝堂贵族与江湖教派自然也撒手不愿搭理。
久而久之,这一带的人类变成了魑魅魍魉家的人,受他们庇护与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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