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终日不歇，苦苦寻觅鲸的人，便被称为寻鲸者。
在这座城市中，每天有无数的人踏上寻鲸之旅。然而寻到鲸的人，却不曾听说。可对财富与幸福的渴望，仍像是永不停歇的永动机，催促着一批又一批，或年轻，或色衰的人，踏上征程。而生来便可与鲸对话的鲸语者，也不断地被人们提起，找寻。被发现的或真或假的鲸语者，随着一批批的寻鲸者，登上寻鲸号，在天坑西移之时，从薄雾弥漫的港口出发，一路穿过浓雾骤雨，经受雷电风暴，海天尽头，天籁声起时，便是鲸群出现之际。
一
羽生是这艘寻鲸号上唯一的女孩子。若不是身子轻巧，趁乱钻进寻鲸者的行李，被带上船，她一个小姑娘，是万万不可能有机会参与寻鲸的。
羽生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此生不绝的幸福，而是为了问鲸，她的母亲是否被带到了那个永生世界。
一场车祸，十年前死在寻鲸路上的羽生父亲墓旁，便又添了一座新坟。墓前花瓣未残，成了孤儿的羽生便决心随下一批寻鲸者一同出海，母亲生前总说，父亲一定在那个永生世界等着她们，那里暗夜不侵，风暴不扰，终日鲸歌不断。羽生只想知道，母亲是否到了那个世界，是否寻到了父亲。
二
随着一阵阵有规律的晃动，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咸腥。羽生拨弄开行李口袋，吃力地爬了出来。太久的蜷缩，让羽生一时半会儿直不起身子，她轻轻地靠在行李垛上，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出去？被发现一定会被扔到大海里。留在这？当初准备得仓促，自己的干粮，省着吃也只够维系半月，可茫茫大海，要寻到海天尽头，岂是半月的工夫。船身被海浪携着，柔柔地摆动着，薄雾未散，罩着船身，也罩在羽生心上。
拧紧眉头的羽生没有注意到，舱门外的一双眼睛，已愣神看了自己好久。这双眼睛的主人，叫李宝。
李宝人不如名，虽叫了宝，可却过不上宝贝该过的日子。父母早逝，李宝在海边靠捞海草谋生，将够温饱，十八岁的李宝，许是营养不良，瘦弱得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年前一场台风，让李宝的家险些散了架。看着遍地狼藉，李宝下了狠心，要去寻鲸。他不想要无尽的财富，只想求鲸指点他未来的道路。
眼前的小女孩，低头蹙眉的样子，像极了邻家的小妹妹。来行李舱换衣服的李宝，只瞧了她一眼，便移不动眼睛。以她的年龄，寻鲸者是万万不会同意让她上船的，那她是谁呢？看着女孩的眉头蹙得越来越重，李宝轻轻地推开了舱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羽生，可钻回行李袋，却也来不及。看着面前的李宝，羽生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了一把小刀。
“你多大了，谁让你上船的？”
“船长。”
“船长？哪个船长？姓张的那个？”
羽生抿着嘴唇，愣了一下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宝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自己被打开的行李袋。原本叠得方正的几件薄衫，被钻在里面的羽生蹬得不像样子。李宝也不恼，抽出一件后，抖了抖，便索利地套在了身上。
“这船上没有姓张的。我叫李宝，你呢？”
羽生撇撇嘴，急得鼻尖泛了红，发出了蚊子一般的哼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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