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真的不大。
人口数十万,红色老区,也是全国最为贫困的几个县市之一,当然几十年开改开放终还是让巴城来了个大变样,但贫富差距并不大是巴中一大特色——普通的贫困。
城西有所学校,名叫爱心小学,八十年代中期,这学校便没有学生来上学了,废墟一片,后来有好心人在这里办了巴城的第一所孤儿院,再后来,孙奶奶便从高中毕业了,然后便跟着老伴来经营起这所孤儿院。
当时政府是给她发工资的,再后来,这孤儿院真成了她自个儿掏腰包了,政府的补贴少得可怜,而孤儿院能几十年仍然存在,一方面靠孙奶奶平时的那点退休工资,一方面靠那些已经从孤儿院走出社会后的有点良心的孤儿们的回馈。
孙奶奶是个孤儿,又是个五保户,无儿无女,后来老伴死了,她便跟着一群孤儿做在那四合院中,正厅是间小教室,她在那里给孩子们上课,左边那排房子被打通成了孤儿们的卧室,而右边那排房子,有一间厨房,一间客厅,一间是她跟几个女孤儿住的地方。
孙奶奶长得很慈祥,戴上老花镜之后,缝缝补补的样子如果上了电视,能让人嚎号大哭,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动,很难想象这个世上还有如此慈祥的老人,皱纹深深,手指如竹槁,瘦,瘦得主具心疼。
过年了,总算在三天之前为这群孩子争取到了政府的一点补助,一笔数目不多的钱,孙奶奶悄悄的将自己那点工资凑在一起,再将平时有好心孤儿寄给她的钱凑在一起,买了肉,买了水果瓜子,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还留了一点钱做年后的生活费。
孙奶奶记得许多细节,却唯独没有记得给自己买药,其实她的身体一直不好,**病,医生让静养,可惜她一刻也停不下来,偶尔实在痛得厉害的时候她也会吃药,却只是简单而又便宜的止痛片,至于那几种让平常人一听就冷汗直流的不知道哪天就会要了她老命的疾病似乎一点也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丝毫的惧意。
一群孩子,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只有几步,估计有二十多个,全是孙奶奶这些年收养的,捡来的,被人送来的,如今就在院子里嬉戏玩耍,打沙包,跳房,踢毯子,玩得不亦乐呼,孙奶奶坐在房梁下,缝缝补补,望着这群似乎永远不知道愁绪的孩子,孙奶奶的眼神中除了深深的溺爱还有一丝忧愁。
最近身体每况愈下,那些好心孩子寄回来的让她看病的钱却早就用光,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治好自己的病,在老伴去世之后,她甚至想过早点死了才好,她真不怕死了,也活了快八十岁了,农村说起来也算是高寿了,可她现在有些舍不得这些孩子,她知道,现在要再找个她这样的傻女人,太难,甚至根本不可能。
她知道如果自己死了,这些孩子也不会饿死,但流浪街头,却是可能的,她一想到这里就会心痛,所以她一直在坚持,却似乎永远也看不到曙光,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民政局了,也没有去市委办公室耍横了,力不所心啊。
望着不远处的那些高楼大厦,孙奶奶叹了一口气。
突然,两部小车开到四合院的外面,前面是奔驰,后面是别克,前面的牌照是川YY8888,后面那辆别克的牌照是川Y00001,两部小车的后面是两部厢式卡车。
一群孩子停了下来,有些惶恐的盯着那群衣着光鲜的男女一起走进院子,有几个胆小的一起围到孙奶奶的身边,三个年龄明显大一些的孩子一脸警惕的护卫在孙奶奶的身前。
叶风看着孙奶奶,突然很想哭,他突然觉得心很疼很疼,似乎孙奶奶真是这人世界上最最慈祥的人,看着就让人心疼得厉害。
柳若依的眼神也很哀伤,其实蛇皮和徐书记等人也是一脸的内疚。
转过头,蛇皮有些恼怒的朝外面的几个兄弟吆喝着将卡车里面的棉被和衣服以及一些大米,肉,蔬菜等全都搬进来,叶风则走到孙奶奶的面前,突然在所有的人面前一下子跪了下去,然后眼泪婆娑的颤声道:“孙奶奶,我来看您了!”
孙奶奶颤颤慷慷的站起来,拔开身前的几个孩子,走到叶风面前,抚摸着叶风的头,叹了口气道:“你是李强?还是王浩?”
叶风心里一疼,道:“我是叶风,叶风啊!”
“叶风?”孙奶奶一愣,想了半天,似乎终于想起来了,点点头道:“是不是七岁的时候被一对柳姓夫妇领养的叶风?”
叶风连连点头说是。
孙奶奶便笑了,说:“现在有出息了,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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