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裁衣
书室小窗半敞，一枝红杏顶进来，圆鼓鼓的花苞垂在窗框上，阳光斜入，几缕柳絮游丝在半空慢舞。
一乍缝隙，恍然如画
陆识渊手中捏着一张宣纸，盯着那处移不开视线
“大爷？”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陆识渊猛然回神，看向对面的白发男子
那人模样不过三十出头，声音却是沧桑
“夫人已经休养五日，现在可以继续用琼露饮了。”
他说着，伸出满是疤痕的手，从身旁的药箱中捧出一只圆肚细颈瓷瓶放到桌上
“按您的吩咐，将药性调了些，用量上还照从前。”
“知道了。”陆识渊放下手中的纸，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又发起了呆。
半晌，他梦呓般的开口问道：“谷雨，你有什么能让人开窍的药吗？”
“什么？”
谷雨显然被问的有些发懵，陆识渊轻咳一声，掐掐眉心说：“没什么，你回吧。”
又嘱咐过用法用量后，谷雨起身退了出去。
木门一合，书室再次陷入安静
陆识渊环视四周，忍不住想这里以前有这么大吗？
从前他和白瑜两个人呆在这里，画纸书本堆的哪哪都是，总觉得放不开手脚，但在先却觉得宽敞过头了
白瑜这两天总是窝在寝房睡觉，醒来也不说话，不是折纸就是低着头发呆。夜里两人相对，他也多是看着别处
昨天陆识渊回来，一进门就听侍女说白瑜上午进书室呆了好一会
侍女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冲冲的跑去了书室。没想到一开门却看见书室干干净净的，白瑜之前用的笔墨，画好的画，全部被收进一只竹箱，放在了书架角落。
陆识渊把箱子打开，翻找了一下，只找到两三张画，上面都是些山水花鸟，仔细一看，还不是白瑜画的，都是些临摹样板。
他心中有些不安，语气急躁的对侍女问道：“夫人的画呢？”
侍女站在门口，怯怯的指了指屋角的铜盆
陆识渊起身去看，盆里满是纸灰，只有一片白纸残片，上面依稀能看见白瑜的名章。
他不死心，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书柜都放倒了，可最后半张画都没找到
真的都烧了吗？
以前白瑜都把自己画的东西保存的很好，尤其是他的画像，损一角都要心疼半天
陆识渊迷茫的看着那些纸灰，心里越发烦躁
以往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但都没超过半天
他本以为这次应该也没什么区别，白瑜别扭两天也就好了，可到现在了，他都还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
关于白瑜这个人，无论是过往还是脾气秉性，陆识渊都十分了解
自己是骗了他，可那又怎么样呢？
白瑜没有退路，甚至连身体的掌控权都没有，他只有自己，这么闹下去对他完全没有好处，他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陆识渊在书室坐了许久，思量半天，喊上李总管去了珍宝馆
他将自己珍藏的那套从仙界带回来的纸笔找出来，用礼盒包好带回了缱星楼
昨夜本是放到了寝房的桌上，但今天它又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陆识渊烦气的把手里的宣纸扔开，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头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去了寝房
白瑜难得没有窝在床上，坐在床前的书桌边，手来回动着，不知道是在忙活什么
陆识渊走近了，才发现他是在缝衣服
那是件内穿的单衣，前夜里叫他扯破了，在前襟的地方开了道口子，白瑜手法不精，缝的歪歪扭扭，丑的可以
陆识渊忍不住笑了，摸着他的头说：“坏了就不要了，给你做件新的。”
白瑜没有说话，仍是动手缝着，陆识渊心火上涌，直接把衣服夺过来，手心火光一闪，把它烧了
见那衣服彻底没救了，白瑜收起针线，站起身来往床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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