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养伤记(上)
这个春节,算是白瑜二十二年来过得最红火的一次。
燕羽山庄之行可以说完美丰富了他的平淡的心灵与贫瘠的精神世界,让他看到世界之大,什么鸟都有;还有那顿温馨的年夜饭,更是在他的病历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年末开始就受足了惊吓不说,除夕之夜更是被一箭穿肩,好不容易都熬到要回家了,结果从高速行驶的马车上滚下来,活活摔回了原形。
陆清泽绝尘而去,留下一地狼藉被大雪覆盖
陆识渊带着一队人在雪地里找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将晚才在路边的土沟里找到了他。
蛤蜊已经缩成了巴掌大小,土沟里碎石很多,浅粉色的贝壳掀翻在沟底的雪里,原本圆润漂亮的壳面上裂痕蜿蜒,壳口处被磕出两三个豁口,极不自然的敞开着,中间的缝隙灌满了雪和沙土。
陆识渊伸指把秽物拨开,里头的白瑜跟着掉了出来。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肩上头上尽是血污,身上残破的素衣被血染透,整个人没了温度,凉冰冰的躺在陆识渊掌心。
叛兵已除,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燕羽山庄势必不宜久留。权衡再三,陆识渊还是决定带他回自己的地盘。
这一路上他和几名随行医师都没怎么合眼,硬是跑死了一匹马,赶在两天内到了青宫府。
但等白瑜醒来,已经是正月十二了。
陆识渊本是抱着鱼缸趴在书桌上打盹,一听见他的动静立马清醒过来。
被布条裹成了微缩木乃伊的白瑜紧贴着鱼缸壁,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陆识渊将手伸进去,小心翼翼的把他捧出来,指尖轻轻碰着他的脸问:“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白瑜坐在他手心,仍是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瞧,一句话也不说。
不会是摔傻了吧?
陆识渊心下一沉,忙要捧着他去找医师,但刚起身就听到低低的抽泣声,低头看去,掌心上的小家伙哭了。
白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小脸鼓了鼓,憋闷的哭喊:“陆识渊,好疼啊,我身上真好疼啊,疼死了......”
陆识渊的心跟着拧了起来,拇指轻轻抚着他的脸哄道:“乖,一会就不疼了。”
这谎扯得他喉头酸涩
因为接下来起码一个月左右,白瑜都要在这种痛苦里度过
本体受损,左手和右侧两条肋骨断了,右脚到现在都还没消肿,肩上的伤口有发炎的迹象。
医师的诊断写的明明白白,就在陆识渊手边放着。他忍不住拂落一张诗词,将那张白得刺眼的纸盖住。
几分钟后,一群白袍老者提着药箱涌进门来,杜璟言尾随其后,驻足在门口,待他们问完诊离去,轻轻敲了敲门框。
陆识渊将再次昏死过去的白瑜放回鱼缸中的软垫里,用巾帕盖好,转身跟着杜璟言去了校场边的地牢。
青宫府向来以审讯严格在朝中出名,府中地牢更是有着“小地府”的称号,据说就是死人嘴里都能问出真话来,因而大多数被捕的佞臣逆贼,宁可自裁也不愿落到陆识渊手里。
“小地府”分五层,第一层只关些普通的罪犯,其中一些罪行轻的甚至还有被赦免的可能,但地宫越往下走骇人,直至最后一层,残肢鲜血遍地,但犯人无一死亡,说是炼狱也不为过。
此时五层深处正关押着三名“反贼”,是杜璟言在燕羽山庄附近抓到的。
这些人本是陆清泽手下威风凛凛的将领,现下断了四肢,没了整皮,烂肉一般的挂在墙上。
陆识渊走近几人了看,皱起眉头对杜璟言道:“没留舌头你审个屁。”
“这可不是我干的。”杜璟言走到墙角溅着血的桌子边,点出几张破破烂烂的纸,边数边对陆识渊说:“你家的好弟弟可真是够仁慈的,上山之前就让他们立下死士状,自断舌头,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说话间他将状纸点好,特意抖了抖脏污,递给了陆识渊。
陆识渊细细看完后将其扔到了炭炉上,望着跳跃的火光问道:“能问的都问出来了?”
“那可不。”杜璟言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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