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晚餐的菜色以素食为主，上头唯一的荤腥是芹菜里头切成细丝的些许精肉。楚凌洲看的双眼泛绿光，差点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一片青青大草原。
他没忍住低声抱怨道：“早知道……还不如去临安城里下馆子。”
借一叶扁舟，泛舟于西湖之上，叫上几个诸如西湖醋鱼东坡肉之类的名菜，再要一壶清酒，对月文绉绉地吟上几句诗……
楚凌洲哀怨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满菜全席，觉得自己颇有几分望梅止渴的意思。
“还不是你非要跟过来的。”沈尚言道，“少说两句。”
卓远志拿着碗筷走了过来。楚凌洲老老实实闭上嘴，把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不满的眼神。
沈尚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卓远志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小眼神，将碗筷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了桌上。四个搪瓷碗，四双木筷，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放完碗筷，一声不吭地又往厨房的方向跑。齐敏有些歉意地朝他们笑了笑，想站起来分发碗筷，却被楚凌洲阻止了。
“咱们就随便吃个饭，就别顾着那些复杂的规矩礼节了。”楚凌洲一笑，拿过碗筷，“您行动不便，还是我来吧。”
齐敏挽了挽耳边的散发：“那就麻烦您了。”
她动作轻轻柔柔的，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淑贤，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个少有的美人，却被岁月和命运蹉跎摧折至此。楚凌洲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碗筷递给沈尚言。
沈尚言低声道：“谢谢。”
楚凌洲坐下了，伸手拿筷尖蘸了一点汤汁，放到嘴里尝了尝，而后一皱眉。
沈尚言注意到了，低声道：“怎么了？”
楚凌洲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看了眼对面的齐敏，也压低了声音道：“……淡了。”
沈尚言：“……”他有些无奈地在桌下掐了一把楚凌洲的胳膊，“你就是个蹭饭的，还管这么多。”
卓远志抱着一个带盖的小木桶走过来，将小木桶放在了一边的矮凳上，揭开盖子。木桶里头是新蒸出来半桶的糙米饭，还掺着几个巴掌大的红薯。
楚凌洲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今天自己这事儿做的确实不怎么地道。
难怪卓远志对他们俩没什么好脸色，毕竟要是他就剩两窝窝头了，肯定也不乐意让别人硬生生从自己手里扒拉走一个。
齐敏也看到了锅里头的东西，她笑容一僵，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让您见笑了。”
卓远志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盛了两碗饭，走到齐敏身边坐下了。
沈尚言从前持重守礼，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蹭吃蹭喝的事，当即有点撑不住了。楚凌洲摁住他，拿过碗，顶着卓远志火辣辣的目光盛了满满的两碗饭，走回去递给沈尚言。
沈尚言接过碗，低声道：“……是不是不太好？”
楚凌洲：“吃呗，别饿着，又不是不给钱。”
沈尚言将信将疑道：“……你说真的？”
楚凌洲乜他一眼：“怎么，堂堂碧霄将军还缺这点钱？”
沈尚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凌洲一笑，夹了一筷子芹菜肉丝放到沈尚言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沈尚言：“……咱能别作妖了吗？”
楚凌洲朝沈尚言做了个鬼脸。
他在扮演一个单纯的傻白甜方面向来是尽心尽力且不余遗力，一顿饭下来，就成功俘获了齐敏的信任。
吃完饭，楚凌洲站起身，正计划着明天去哪找个馆子好好补补的时候，忽然听见齐敏在他身后道：“我想请问二位……是从何处来的？”
“嗯？”楚凌洲和沈尚言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敛去脸上的表情。他回过头，还是那副招牌式的笑容：“我们从京城来，来临安是为了访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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