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回了方府,戚屿眠将谈绪安置在映雪院里,两人一起在厅里吃了晚膳,便各自回房。
这一整天的经历太过离奇,戚屿眠身心俱惫,早早就爬上了床,可被窝还没睡热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他连忙推开窗,只见月色里,一淡青一暗红,两道身影斗在一处,一时分不出高下,倒像是一种表演,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戚屿眠趴在窗边看了一阵,直到觉得冷了,才慢吞吞地道:“谈绪,别打了,是自己人。”
两人皆是向后一跃,分了开来。
谈绪看向戚屿眠,似是在确认。
“这位是卫王,翻墙头翻惯了,你不必理会他。”
谈绪朝他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卿蔚,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戚屿眠关了窗,披上外衣,进了厅里时卿蔚已坐了下来。从皖州回来后,天气愈发凉了,戚屿眠已经在外面多穿了一件皮袄,可看他仍旧是内中外暗色系三件套,好像不会冷一样。只不过今天他穿的暗红色的氅衣偏红色一些,就跟平时有点不一样了。
想起白天方柳的那些话,再加上酒楼上的漠视,戚屿眠从鼻子里哼了哼:“卫王白天不是装作不认识我么,怎么现在又想起我来了?”话说出口,突然感觉到一股醋意,连忙补充了一句,“去别人家里,总得先上拜帖吧,身为卫王就不需要懂规矩了?”
卿蔚面无表情地等着他说完,才道:“本王——”
“本王就是规矩?”戚屿眠嗤笑一声。
卿蔚缓缓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戚屿眠见到他这表情,虽然和上一秒没什么太大区别,可直觉告诉他,这厮绝对被他惹毛了。于是半是讨好半是嘲讽地道:“那是自然的,别说我的房间,就是整个方府任何一间房间,王爷想去就去,自然是不需要任何人过问的。”
至于到底是讨好还是嘲讽,那就得看听的人是怎么想的了。
卿蔚却并无反应。
见好就收,戚屿眠连忙抓起桌上的茶杯:“天冷了,王爷可要喝杯热茶?”
卿蔚看着他随手抓了一大把茶叶丢进茶杯里,兑了半杯热水,眼角跳了跳。这是奉茶还是下毒?
他挥了挥手,道:“不必了。你今日见过陛下了?”
戚屿眠奉茶的手顿了顿,悄悄扫了他一眼,道:“你们皇家消息都传得真快。”肯定又是卫七通风报信,哼。
“父皇说了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戚屿眠挽起双臂,靠在墙上懒洋洋道,“是想让我跟你汇报呢,还是单纯关心我?”
卿蔚不答,默默地看着他。
在他毫无感情波动的注视中,戚屿眠悠闲地拍着左臂的右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原本闲适地支着脚单脚着地的姿势也愈发难受起来。
半晌后,他尴尬地直起身,在茶几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真想知道的话,那我就给你讲讲?”于是一五一十地将今天见面的情形仔细地讲给了卿蔚,最后着重强调了康元帝的那句嘱咐,“所以,陛下的意思是,就算我们身份悬殊,不至于平起平坐,但就事论事,陛下把我托付给你,你就要对我负责——嗯,负责的意思就是,我有什么事你都要管,别人欺负我你要给我撑着,我想吃甜的你不能给我买咸的,懂吗?”
卿蔚对于他对康元帝原话的过分解读选择了无视。
戚屿眠伸出手,掌心朝上,道:“现在,我需要解药,彻底解毒那种,我可不想每天都要掰着手指算是不是该吃药了,万一哪天忘记了我死了怎么办?陛下会伤心的。”
卿蔚抬眼看着他。
戚屿眠挑了下眉:“就算你还信不过我,陛下的旨意,你总不能不履行吧?”
卿蔚没说什么,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棕黑色的药丸递给他。戚屿眠连忙小心地双手接过,看了一眼那瓷瓶,道:“解药你就一直带在身上?”
卿蔚仍旧没说话,起身离开了。
戚屿眠撇了撇嘴,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枚药丸对着烛光照了照,又放在鼻子旁闻了闻,然后从自己原先吃的药丸里拿了一颗出来,仔细辨认对比,总觉得好像没什么区别,一股山楂枸杞混着别的中药的味道。
这就是解药?怎么感觉有点草率?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吃了解药,看了看手里还剩了半瓶的药丸,他皱眉思索了一阵,将它放进了墙角的保险柜里。
方白木因禁足销声匿迹了两日,却硬着头皮不肯认错,直到小秋带了先生来,兰芷院里又闹得不可开交起来。那先生也不是吃素的,三四十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学过些防身的拳脚功夫,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方白木绰绰有余,那之后,方白木就彻底消停了。
此事戚屿眠在餐桌上与方富贵说明了几句,方老爷就只答应了一声表示知道,府中上下皆感觉这几日清净极了,都是喜闻乐见的态度。
三日后,戚屿眠将一盒共十五副不同度数的眼镜送去了卫王府。
适逢卫王外出,戚屿眠没有见到人,却无意中遇到了那只雪白大鸟。听赵竟说,这白鸟不知何时开始栖息在后山中,有几次见它与白桃一起出现在王府里,平时很少见到。
原来王府中人,竟都不知道这鸟是他们王爷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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