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软妹
既然已经滚出来了，再滚回去也是自找无趣，方白木索性出了府。
他信步在街上闲逛，在明月湖旁看了会儿成日里游湖的画舫，在神乐坊前欣赏了一阵盛世歌舞，又混在人群里瞧了阵江湖杂耍。
自重生之后他便从没这么清闲过，上一世因身体原因逛街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
原本就没有目的地，于是便随着人群瞎走，走着走着就被一阵喧哗之声吸引。
福延酒楼前围了一圈人，方白木身材修长，没几下就钻到了前排，他刚站定，一条长鞭就朝他这边挥了过来。所幸执鞭之人离得尚远，那鞭子也只是在他眼前几公分处停了一下便随着力道转开了。
纵然如此，方白木仍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不经意间后脑勺竟磕了一人的下巴，他疼得眯起了眼，连忙回头：“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似是被撞懵了，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无言。方白木见他毫无反应，且又急于看热闹，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回了身去。
福延酒楼里桌椅盘碗一地，已经翻了天了。
那王老板也是悦己阁的常客，本就财大气粗的，此时也不急，正揣着手站在一边，小声跟身边同样气定神闲的伙计念叨着：“琉璃杯再加两盏……好，又是一缸上好的清绵酿……”
那神态语气，决不能与此时店铺被砸联系起来，反而像是又赚了一笔的喜悦之情。
再往中间看去，一粉衣少女正手执长长细鞭，一鞭子朝一绿衣少年抽了过去。那少女十七八岁，少年才不过十三四岁，虽是以大欺小，可那少年左串右跳，竟是半点没吃到亏，只是可惜了酒楼里砸碎的那些东西，平白浪费了。
打架虽热闹，探究八卦其实更有趣。方白木便捅了捅一旁的围观群众：“我刚来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都是谁啊？”
那人马上兴趣盎然起来，头微微凑过来悄声道：“那位小姐乃是国舅爷家的偌雅郡主，而那少年则是上官大将军家的小公子。这两位平日里都是兴风作浪惯了的，两人要是走到一处，不打架才是真的不正常。”
国舅爷，那是皇后的亲哥哥，自是太子一脉的。而上官大将军，则是卫王的亲舅舅。
方白木不解道：“国舅爷家的小姐，为何会称呼郡主？”
“这方老板就有所不知了，偌雅郡主自小在宫中跟着皇后娘娘长大，小时候也是古灵精怪的，因陛下喜爱，便御赐郡主的称号，自小吃穿用度与公主皇子无异，只是长大后那性子啊……”那人又凑近了一些，耳语道，“倒是比皇子公主傲慢多了，实在是嚣张跋扈了些。”
方白木点点头。何止是嚣张跋扈，这么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已经算是作奸犯科了。
沈偌雅一顿乱砸，已累得气喘吁吁。
反观那边的上官小公子，仍是嬉皮笑脸，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道：“还来不来？还来不来啊？”
沈偌雅两颊绯红，喘着气道：“下次，下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就不来了？”那少年站起身来，一手叠在另一只手上，捏了捏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该轮到我了吧？”
沈偌雅粉红色的脸颊舒然涨的通红：“你、你……”
“你什么你，本少爷让你打了半天，也没有不还回来的道理吧？”那少年理所当然道，“让你先动手已经很给面子了，接下来嘛，就是本少爷的顺序了。”
话音刚落，那少年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狠厉，右手缓缓握成拳，腿微微下沉，做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动作，下一瞬，如一阵风一般冲向沈偌雅。
围观众人下意识地摒起了呼吸，那少年速度极快，眨眼间拳头已朝着沈偌雅面门而去，竟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只听“啪”的一声，众人都不禁闭了闭眼，再抖着眼皮子睁开眼时，却见一人的手已接住了那少年的一拳。那突然现身之人穿着一身黑衣，衣服上绣着一个“沈”字。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与那黑衣人交手，想来应是打不过那人的，于是缓缓收回手：“二打一，不公平不公平，本少爷不打了。”
沈偌雅一瞬又有了底气，怒道：“上官阮袂！你死定了！”
方白木震惊道：“卧槽。”
他这声“卧槽”声音有点大，以至于正对峙的三人视线齐刷刷地转到了他身上。
沈偌雅眼睛微微一眯，手里的鞭子朝他指了过来：“沈迟，给本郡主扁他。”
方白木又是一声“卧槽”：“为什么？”
“本郡主，”沈偌雅将鞭子叠成两股，轻轻一耸，倏然一拉，发出“啪”的一声，“看你不顺眼！”
沈迟却迟迟未动。
沈偌雅斜眼看他：“沈迟！”
沈迟拱手行礼道：“恕难从命。大公子只命我保护郡主，却并未令我助郡主街头行凶。”
沈偌雅睁大眼瞪了他半晌，却似乎忌惮他口中那位“大公子”，并未发作，只是“哼”了一声，随后她看了一眼方白木，幽幽地、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道：“方白木，本郡主下次再收拾你。”
方白木哑口无言地看着她走远，茫然道：“我怎么了我？”
一旁有人道：“听说贵妃娘娘对方老板极为赏识，不知是真是假？”
毕竟是自己无量前途中的一笔，方白木微笑道：“倒是可以这么说。”
“那就是了，”那人道，“但凡是贵妃娘娘赏识之人，都是偌雅郡主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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