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是直呼伍修贤其名,这 是第一次,她在人前称他为自己 的“丈夫”。
“我丈夫是为救阿璞而死,杀死他的,正是新帝与太后。”谢裳裳有热泪盈眶,声线却仍旧稳当:“他八年前在皇宫地道 临危受托,生平最重皇嗣安危,我知道 他的性子,但凡不是被逼到绝境,他决不会偏袒于谁。阿璞从不因大殷帝位有杀皇嗣之心,居心叵测的是另有其人!像他们这 样诡诈无道 的人,便是扶持新帝上位,又如何能复国 ,如何能够治理天下?”
世上在乎真 相 的人不多 。林珙登基,姜熹从太子妃变为太后,林荆璞卧于启帝榻上,这 便是世人最终看到的结果。
可谢裳裳与林荆璞都觉得,曹问青不至于此。
“伍老是个有大智慧,又是个至纯至性之人,”曹问青沉思良久后,眼中也闪过一道 光芒,回想起往事,说:“犹记得三十多 年前,我与他在落鸦关一役中一同击退北境骑兵,那是场鏖战,战士们几日都喝不上一口水,一路上便死了许多 人。战事告急,朝廷为了面子不肯退兵,逼我们卖命,便发下通告说此战之后有会一人被提拔为副将。要 知道 在那样的年代 ,没 有家世便想在朝中拥有品阶,犹如难如登天!偏偏我年轻时又格外 要 强,便想拼了命豁出去。可伍老处处都压我一头,我年轻气盛,很是不服气,但哪知最后他却将我的名字推举到了朝中。”
往昔之景如同在昨日。
曹问青胸中舒了口长气,又道 :“再过了十年,我已与他同朝为官,与伍老提及此役,他只说当日在落鸦关时便觉得我该是与他一样的人,一样想要 打破命运、俯瞰命运。所以,我们虽都有忠肝义胆,可天生也长了反骨。”
堂上众人皆默然。
谢裳裳听不得关于伍修贤的往事,偏头黯然抹泪。
她悔恨在那漫长的年华中,没 能早点 与伍修贤解开 心结,又庆幸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有他的相 伴。
林荆璞则绷着下颚,忍着喉间不断涌上来的酸涩,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臣早已服输,自知这 辈子都比不上伍老,”曹问青说着,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可是臣心中不甘呐,哪怕再过了二十年、三十年,臣与伍老惺惺相 惜,也依旧向往成为与他一样的人。”
林荆璞黯然抽气。
曹游方才还一脸愤懑,如今见曹问青跪了,丢刀丢的比谁都快,也立刻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很快,满堂的人皆敛目跪了。
“臣曹问青,乃至曹家上下任何一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只要 二爷不嫌,定 当生死追随。可是事到如今,老臣还是想多 问一句,二爷将来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林荆璞将那破碎的茶盖倒扣,面色清冷:“乱世未平,众生罹难,我痴心妄想,要 为天下百姓谋求几年平安。”
曹问青一愣:“如何一个谋法?”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